清音阁,不算十分别致的名字倒也不难听。
阁中布置得倒也典雅,墨兮住的阁楼只一架书柜,上面多是曲谱,旁边一张书桌上是文房四宝,中间一张八仙桌,搁着一套茶具,还有一张贵妃榻,再就后室一张床,仅此而已,简陋却也齐全。
墨兮练习《思蜀》此曲已经数年了,从来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要练这只曲子,只说这首曲子不许随便唱给人听。原来这曲子是有这样的用处的,墨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百里牧云听到这首曲子的反应这么大,但想必与他定有极深的渊源。
这才是百里牧云要将墨兮留在宫里的原因。
刚放下琵琶,便有鸽子飞进窗来,墨兮苦笑一声,好快的速度。若不是这皇宫守卫太过森严,只怕他们早已安排了人手进来。
他们是影子,无所不在的影子。而主人只有一个,墨兮从未见过那个主人,据说她还不够资格。
叹了口气取出绑在鸽子腿上的信,上书三字:速回禀。
墨兮捋了下思绪,天下人人都知道今日嫁进宫来的不过是宰相府中一个小小的婢女,左道随便给她安了个身份便送进宫来强塞给百里牧云。与墨兮接头的影子负责人告诉她,宰相这么做无非是想试一下百里牧云是否真的毫无反抗之心罢了。
不过今日看来,面对这般奇耻大辱,甚至连臣国也知道他这个一国之主事事要听宰相的,依他的意思行事。而他竟未有半点不满之色,只知饮酒作乐,还急不可耐地想要去找皇后圆房,行鱼水之欢,在天下人眼里看来,当真是昏庸到头了。
百里牧云这般没有任何反抗,任由这天下人耻笑,要么他便是真的软弱无能,要么他便是城府极深。
墨兮提笔的手停了下来,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百里牧云的眼神来,那里的漠然和隐忍,她分不清到底是错觉还是其它。墨兮秀眉微皱,终只在纸上将今日在宫中所见所闻写成蝇头小楷,放入信筒中,又放了那鸽子回去,未提心中狐疑之事。
看着鸽子越飞越远,墨兮的心也跟着飞了,一轮新月挂在半空,墨兮在想,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花镜缘搀着百里牧云一步三摇地行至一人迹僻静处时,却被百里牧云一把推开,一扫脸上的颓色,百里牧云脸上有些悲愤,轩眉星目,闪着点点寒光,刀削薄唇抿得毫无血色。
“老花,刚才你听见了么?”
“听见什么?皇上?”花镜缘不解地问。
“没什么。”百里牧云扶着旁边一块假石,忍着胸口的疼痛,待那一阵阵的痛过去了,才长出了一口气。娘亲,对不起,这么多年了,孩儿依然未能给你报仇。抬起头来时,眼中竟闪起一点泪花。
“老花,走,咱们去宠幸皇后。”百里牧云说完,又靠在花镜缘上软趴趴地喝着酒,往那“皇后”的宫里走去。
永寿宫中,百里牧云看着眼前的女子,听说名叫左璃,长得倒是有几分清秀。只是有些干燥的皮肤,双手掌心里有一层薄茧,眉毛看得出新修的痕迹,眼神木讷怯怯,毫无灵动之感,这哪里是大家闺秀的模样?是想试试朕的真假吗?
左道,朕忍了你那么多事,不在乎多这一桩,朕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想着便要解开身上的长袍,又似乎因为饮酒过多体力不支,向那左璃扑去,嘴里还说着:“小美人儿,有没有想为夫?”一类的诨话。
那女子原先终究只是一个婢女,未见过太多世面,嫁进宫来也是宰相指使,见百里牧云这一番混账样子,竟吓得不知所措,而百里牧云只顾着上下其手,三两下便将她剥了个精光。
左璃吓得哇哇大哭,一激动之下竟一巴掌挥在了百里牧云脸上,旋即又怔得一动也不敢动,宰相再如何猖狂,那也是宰相,她不过是一个送进宫普通的下人罢了,却打了皇上一个耳光。只怕皇上要砍了她的头,宰相也不会救她。
百里牧云偏着头眼里燃烧着怒火,一抹狠戾在眸中一扫而过,狠狠吞了口唾沫,转过头来时却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地模样:“朕的皇后好生厉害,朕不过是想亲亲,你竟舍得下这么重的手,朕回自己寝宫睡了。”
说着便胡乱套了衣服,头发松散地往外走去,此时左璃再想留他,却不知道该要如何开口了,只在后面跟了两步,愣愣看着百里牧云走出去,却未想好明日要怎么跟宰相和太后交代。
百里牧云随意套着衣服往外走着,却不知该往何处去,看见一个黑影迅速消失在墙角,百里牧云唇边一抹冷笑,哼,这可是你们送来的皇后将朕赶出来的,怨不得我。
胸中憋着一口郁气,便干脆提步四处走走,却听见一阵幽幽的琵琶声,那样的乐声不必想也知道是她的。
百里牧云不是一个好色之徒,今日见到墨兮时却也未差点为之着迷,那样柔弱纤细的她,有那样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像是一个写满了神秘的深渊,让人忍不住沉沦。也不知那首曲子她是如何学来的,想着百里牧云便寻着琵琶声走去。
屋内只点了一豆昏黄的油灯,她有些懒散的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