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的笔迹天骄认得她自小出入安恬郡府安恬长郡君的笔迹她是十分熟悉的
在她印象里安恬长郡君对她极好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都超过了陆赫嵘之前她一直以为安恬长郡君喜欢她爱护她主要是因为父亲薛崇璟的缘故如今看了这封信才明白另有内情
只是这内情实在大大超乎她的预料也是令她万万不能接受的
自小被视为掌上明珠、受到父亲和家人万般疼爱的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原來是薛崇璟从安恬郡府杂院里抱回來的野种
母亲纪宛平每每看到她都好像看到仇人她曾经为纪宛平的举动找过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却也从來沒有怀疑过自己不是纪家的根苗啊难怪呢难怪纪宛平就是看她不顺眼她的身体里根本就流淌着最低贱的血所以才会被纪宛平所不喜
他的生父原來是安恬长郡君的贴身侍从只因受到奸人勾引产下她这个连母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生父羞愤自尽了安恬长郡君可怜她是条无辜的小生命不忍将她一生下來就沉塘恰巧薛崇璟滑胎两人合谋之下偷梁换柱她摇身一变才得以用纪家小姐的身份安身立命
若不是当年安恬长郡君和薛崇璟的好心与权宜之计她是不是自一出生就会被弄死或者丢弃街头饿死冻死又或者被当作孤儿收养成为安恬郡府里面最乖顺的一个奴仆
天骄周身的血液都不甘的沸腾一个绝望的声音在她心底嘶吼“不是这样的事情原本绝不会是这样子的”
曾经因为纪家而与生俱來的骄傲就这样被两页黄纸无情地摧毁了更加悔恨莫及的是此生受尽纪家恩惠却成为毁灭纪家的罪魁祸首她当真是无可救药的千古罪人
夏殷煦的声音悠悠传來“英雄莫问出身马总管如今可以追随大王侍奉左右就是上天保佑又何必去在乎前尘往事呢”听她话中的意思她对信的内容应该了如指掌
天骄咬了咬嘴唇猛地抬起泛红的眼竭力按压着内心的波涛翻滚“敢问大都督如何得到这封信的”
“怎么难道马总管不相信这信是真的” 天骄的怀疑在所难免夏殷煦于是微微一笑“碰巧昨天发现个乞丐在王府门外徘徊当时觉得十分可疑便派人捉住她一搜就搜出这封信”
天骄惊声“那人现在何处”
夏殷煦看似毫不在意地回答“那乞丐声称是马总管的故人此次只为送信而來本都督答应她会代为转交于是她选择自行离去了”
“我不信她为什么要走既然千里迢迢來了为什么不说句话再走”天骄情绪激动且充满疑惑但此时她心乱如麻根本无法定下心神去判断夏殷煦话语中的真假
夏殷煦喝了口茶换作天骄习以为常的讥讽语调“马总管你稍安勿躁你仔细想想毕竟送來的又不是什么好消息若换作我是那人我也不会愿意和马总管你当面锣对面鼓的因为很多话羞于启齿呀”
“赫嵘不会的我和她相交了二十年”天骄使劲儿摇着头
夏殷煦嗤笑“你们姐妹间的事情本都督就不晓得了咱们都是给大王办事的人说起來为的都是一个目的本都督想不出有任何理由哄骗你呀还是那句老话英雄莫问出身市井之徒也有封侯拜相的你何必为那些不能改变的事情烦心呢只要马总管你一心效忠大王将來大王大业达成还能沒你个好前程吗当然马总管也不必担心身世泄密这封信只有本都督看过旁人一概不知情本都督猜想那乞丐既然是马总管的故友想必也不会到处散播对你不利的言论”
夏殷煦说完不等天骄答话便起身告辞屋门当啷一声紧闭时天骄颤抖的手捧着书信眼泪止不住流淌下來
女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此刻天骄感到从未有过的迷惘与伤痛这样低贱的她还有资格为纪家申冤雪耻吗还有资格再管薛崇璟喊一声父亲吗或许她连纪天骄这个名字也不配再拥有她是不是该从此认命安安心心当她的马乔算了
这天夜里下起了大雨雨水瓢泼夏明珠听到滚滚雷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听了慕容汐雨的建议从别院搬回了夏府夏小公子就因为无法与心上人常相厮守终日心烦意乱
终于雨停了夏明珠在床榻上又折腾了一会儿便起身偷偷跑到廊下呼吸着雨后新鲜湿润的空气忽然腹内咕噜咕噜叫唤了几声夏小公子想起他晚饭沒吃几口如今肯定是饿了
见侍从都睡得很熟他沒有惊动任何人独**着黑往厨房跑
路过夏殷煦的院落意外地发现夏殷煦书房中竟还亮着灯夏明珠感到奇怪这大下雨天的姐姐不睡觉大半夜在书房里点灯干什么呢
于是他好奇心大起也顾不得去厨房充饥便蹑手蹑脚摸到了夏殷煦书房的窗根儿底下
书房内只有两个人在说话一个是夏殷煦另一个是夏殷煦的母亲宁国侯
只听宁国侯道:“真是险呀万一被那马乔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她必定再不甘心为大王所用搞不好就要生出乱子來”
“所以说女儿抓住那乞丐后立即找人模仿写信人的笔迹从新编造了她的身世现在她以为她是秦国安恬长郡君贴身侍从与人私通生下的孽种自信心深受打击即便将來再有人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