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气笼罩在泸州上空,气温一半是冰冷一半是干涩,灰蒙蒙的早晨就好像天仍然未亮一样。十九师两个团的兵力前后花了三、四天的时间,总算勉强的在南郊和城内布置了几道防线。只不过这道防线太过仓促,甚至还要期待老天不要下雨,否则所谓的堑壕转眼间又会变成泥泞之流。
师长伍祥祯一直往来于内江和泸州,督导后勤和布防事宜。虽然他是北洋军的宿将,可是仍然感到拳脚束缚。在针对四川变局的事情上,陈宦显得实在太过优柔寡断,早先就应该拿出魄力下定决心,也不至于到现在什么工作都显得很紧迫。
昨天上午接到消息,南方联军第七师团的先头部队从合江取道,已经兵临佛荫镇与城外防线对峙。他连夜从内江乘船赶到前线亲自督阵,下定决心要寸土坚守,一定要力挫蔡锷大军的锐气。他很清楚罗佩金的滇军、戴勘的黔军都不过是张牙舞爪的小丑,真正对川内有威胁的还是气势汹汹的第七师团。只要守住泸州,就意味着守住了整个四川。
佛荫镇西北方向靠近官道的野地里,杨希闵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在这里布下步兵线和炮兵阵地。一晚上他都没有合眼,趁着凌晨冰冷的空气能让头脑更清晰,他亲自带领炮兵观测员登上了分水岭的一座山岗,向着正北方三里之外的十九师前沿阵地进行观察。
尽管空军已经对城内城外做了详细的侦查,可开炮之前仍然要确定最后的实地坐标,等打垮了十九师的前沿部队,毕进泸州城下时大可凭着空军的坐标盲射。
“师长,差不多都标记清楚了,跟空军观测的相差无几。”半个钟头后,炮兵指挥官向杨希闵汇报了道。
“这些土包子没见过飞机,明知道被看到了都不会调整一下方位,活该挨打。”杨希闵一边看着望远镜,一边忍不住嘲笑道。实际上他也没见过落在地上的飞机,只是前几天碰巧看到几架侦查结束返回遵义途中的飞机。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可耻,反正飞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先进利器。
“是不是现在传令开炮?先试一下新大炮的实战性能?”炮兵指挥官迫不及待的说道。第七师团的大炮虽然只有十二门,其中四门还是以前的土炮,但另外八门可是广东送来的仿克虏伯新炮,至今还没有正式投入实战。
“慌什么,兄弟们都还没准备好,光打大炮有鬼用?要么不打,要打就给我直接拿下敌阵。”杨希闵气势十足的说道,他放下了望远镜摸出了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接着又说道,“正午十二点钟开炮,一团发动冲锋。我要一仗拔下十九师的门牙,直接推到江边。”
副官马上记下了杨希闵的命令,稍后返回指挥所之后会立刻传达下去。
这时,一匹战马从后方奔驰而来,在山岗下面勒住了缰绳。马背上的一名军官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山岗。来到杨希闵面前时,他将一封电报递了上去,说道:“师座,遵义那边发来电报,两个消息,一是空军基地已经从遵挪到了合江,洋人说今天中午十一点两刻会从合江起飞,向泸州敌军后方补给线发动持续性进攻。”
杨希闵眼前一亮,忍不住的笑道:“这是一个好消息。十九师在泸州做了两手准备,生怕前线守不住,所以后勤物资都在北城区。从北城向南城输送要渡过长江,战斗机直接截江袭击,十九师肯定苦不堪言。哈哈哈哈!”
泸州是长江和沱江交汇的地方,两条江流直接横穿城境,把泸州一分为三。北边是龙马潭,西边是纳溪,南边是蓝田。伍祥祯知道南方联军有很多大炮,只好把物资全部放在大后方的龙马潭。沱江的水流还算不急,江面也不宽,船渡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是长江的情况就不是那么理想了,可对伍祥祯来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以大局为重。
“另外一个消息是什么?”杨希闵也懒的看电报,直接又问道。
“是广东第十四骑兵团发来的。他们今天上午刚刚从遵义出发北上了,团长林文龙告诉师团司令部,希望咱们前线的战略部署尽量向东,不要发生交叉火力。”通讯官说道。
“尽量向东边部署?交叉火力,这他妈的是什么意思?”杨希闵一脸疑惑不解。
“卑职也不清楚,送来的通知上面就写了这些。”通讯官苦闷的说道。
杨希闵沉思了一阵,随后问道:“松坡将军可有什么交代?”
通讯官摇了摇头,说道:“广东骑兵团的电报确实是从师团司令部转发过来的,可是总司令什么交代都没有。”
杨希闵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一种郁闷不得解脱的感觉,他鼻息的哼了一声,苦笑道:“真是有意思,一个骑兵团团长都向老子下命令了。还他妈的这么隐晦难懂!”
通讯官赶紧纠正道:“不是命令,只是通知。”
杨希闵一挥手,大声的说道:“算了,我是不管他们了,咱们还是按照咱们的计划来。走,先回指挥所去。”
快到中午的时候,阴郁的天空终于出现了几缕薄薄的阳光,不管是泸州的守军还是城外准备进攻的南军,都满怀欣喜的认为天要放晴了。对十九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