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过一场大雪城外还是银装素裹马蹄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这明媚的阳光下分外轻快一如高兴几人如今的心境
章蓉三女陪着郑氏一起坐在一辆宽大舒适的马车内几个女人叽叽喳喳说着私密的话语不过依高兴那敏锐的六识纵使身在车外并未刻意去听却依旧听见车内婆媳几人谈论最多的却是自己
“娘夫君他小时候当真将墨汁吃下肚去了”张丽华将信将疑的声音传來
“娘怎么会骗你”似是回忆着什么郑氏的语气中充满了愉悦和缅怀“兴儿小时候性子有些柔弱委实有些太过老实那次王爷教导他认真读书要将书本上的知识吃进肚子里他便当了真真个将书撕碎吃了为此还闹了两天肚子”
“咯咯咯咯”张丽华闻言顿时娇笑不止章蓉和武顺也顿觉莞尔抿嘴轻笑脸上却满是感叹
在她们眼中高兴聪明机警目光深远胆略过人杀伐果断乃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却委实不能将他和郑氏口中那有些懦弱木讷的人重合在一起
高兴在外面听的真切不禁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虽然吃书的高兴早已烟消云散但他人又如何能知随着一件件糗事被郑氏揭露几女笑得前仰后合高兴却是颇为不自在以他的定力也不免苦笑连连
虽是如此高兴却也沒有出言辩驳只是静静地听着郑氏口中的“高兴”让他陌生但却又极其亲切
犹记得历史上兰陵王高长恭有孙子传世然而史书上却未曾记载过他的儿子连韩长鸾这佞臣的纨绔子孙都有记载高长恭这北齐皇室嫡系子孙的后代却沒有记载这实在有些太过奇怪而依照高纬暴虐残忍的本性以他对高长恭的嫉恨又怎么会不斩草除根呢
结合郑氏对“高兴”小时候性格的描述高兴不由大胆猜测也许正是因为历史上那个高兴的性格木讷愚钝沒有丝毫威胁高纬才沒有斩尽杀绝;而高长恭自始至终宁愿饮下毒酒慷慨赴死也沒有反叛除了性格使然爱惜自己的名声恐怕也是因为后继无人纵然谋反也是无用吧
想到此高兴脑海中各种思绪纷至沓來神思似是穿越了时间空间忽而置身在邺城那温暖的院子看见了那个木讷单纯而懦弱的孩童忽而又似是回到了现代看见了那手握利刃尸山血海的笑佛魔手
庄周梦蝶抑或是蝶梦庄周究竟是高兴穿越來到这个世界抑或是原來的高兴的黄粱一梦随着在这个时代的时间越久高兴也愈发无从分辨
高兴一路上胡思乱想信马由缰直到引路的侍卫呼唤了两声方才从神思中清醒过來待见到侍卫一脸疑惑高兴心神一震脸色陡然一变背脊上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晋阳皇宫与武照一战后高兴虽然功力大进隐隐摸到了第六重的后期但不知为何高兴却有了一种莫名的危机
前世残酷严苛的训练以及千百次的生死一线的磨砺警觉性可以说已经融入了高兴的骨血成为了一种本能然而近來他却时常神思不属总喜欢胡思乱想甚至有些患得患失
依高兴坚韧的心性只要认准了目标便会一往无前而他本身并不善于表达感情自然更不会如文弱书生一般多愁善感悲春伤秋但近來却是多次情不自禁感慨这种状况显然是不正常的
这一路高兴思绪纷乱浑然忘记身在何处若是此时有敌人行刺纵然高兴能躲过但马车中的四女却是否能安然无恙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一想到此高兴心中不由一阵惊惧惶恐
如今高长恭虽然大权在握问鼎皇位指日可待然北齐目前并不是铁板一块暗中不知有多少野心家暗中窥伺而如高延宗、高纬必然会不惜任何代价來做最后的抗争更何况高兴这几年杀了不少人想向他寻仇的人也不在少数
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让郑氏以及章蓉三女受到伤害甚至发生天人永隔的悲剧那他高兴纵然能统一天下但保护不了自己的亲人和爱人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高兴的心便沒來由抽搐着灵魂似乎都要颤栗他那淡定从容的脸色便变得有些难看手足更是一片冰凉
然而高兴只是竭力收慑心神暗自悔恨自责但却并未曾主意体内的长生真气也随着他情绪的起伏产生了极为细微的变化四年的修炼自上次功力大进高兴体内的真气已然如长江大河一般虽然只是气的状态但却几乎将经脉填得满满隐隐有雾化的趋势而真气运转的速度也减缓了不少
而且与以前相比如今的长生真气却是少了一分平和多了一分躁动只是个中变化太过微妙高兴并未曾发现
“兴儿你怎么了”郑氏在张丽华和武顺的搀扶下甫一下车便看见了神情有些怔忡的高兴不由关切地问道
高兴瞬间收慑心神笑着冲郑氏道:“沒事娘我只是看到这灵龟寺心下有些感叹而已”
虽然高兴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但郑氏依旧细腻地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勉强方才眸子中闪过的愧疚与惊惧也做不得假不过高兴不想说郑氏也就不再问温和地道:“走配娘一起上山这些年你四处征战身上沾染了许多业障在寺中诵诵经也能化解一些怨气”
说着郑氏笑着抬起手臂高兴会意忙走上前搀住郑氏的手臂与武顺一左一右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