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云飞的一次次挑衅,德国人一开始并没放在心上,正如一个乞丐在武士面前表演花拳绣腿一样,人家压根儿没有正眼看他,这样一来,李云飞更来劲了,也生气啦:他奶奶的,有什么了不起,老子比划了半天,你连看都不看一眼,非得让老子打疼你。于是,在十二月上旬,他组织一个营在昭君城伏击了德军一个辎重连。
昭君城隶属达旗昭君坟河畔中村,与日本人占据的包头市隔河相望,又是包头市去沙漠绿洲恩格贝的必经之地,地理条件十分重要。
冬天的田野山峦显得特别空旷。西北风在山峰和沟谷间尖利地呼啸着,似乎把裸露的岩石都冻裂了。户外活动的人每人嘴上都像叼上了烟袋,呼呼的冒白烟。
独立团加强营800多号战士一动不动地趴在公路两侧的土沟里,把事先搞来的枯枝烂叶、玉米秸杆、干枯的曼陀罗、虎尾草、狗牙草、狗尾巴草盖在身上,既能挡风还能藏身,草上纷纷掉落的细土将战士们全身涂抹上了绝好的伪装色,与泥土浑然一体。
细心人会发现枯草在微微颤动,这是身穿单衣的战士们冻得发抖。刺骨的寒风仿佛把人的脑子都冻结了,连思维都凝固了。时而可以听到树枝的折裂声,好像它的肢体在树皮下碎裂了,偶尔一截粗大的树枝被寒风利落到地上,连同喜鹊窝一起砸在潜伏的战士背上。
部队已经进入潜伏位置四个小时了,李云飞自己也冻得两排牙在不停地撞击,用他自己的话说,听见这声跟打机枪似的。他用不连贯的声音对着被冻得脸色发青的政委李刚说:老……老……李,你搞来的情报准吗?为……什么还……还没动静?”
政委也磕巴着:“老……老……李,他娘的急什么急,我……我……我那时候走过眼?内线说给东边营地的德俄军送冬衣,有半个连的俄国伪军押送,这么冷的天我们挨冻,敌人也不好受,消息肯定没错。看你那……那模样……像他娘的……青面兽似……”
“你还他妈……妈的说我……你,你,你那模样……嘿,来啦。”李云飞看到对面山头上的消息树倒了,铁青的脸上马上泛出红晕,说话流利了许多:“告诉你们,狭路相逢勇者胜,凑近了劈头盖脸猛打,然后冲上去三个人按倒一个给老子往死里打,而后把皮大衣抢过来,打死总比冻死强。听到没有?”
德军的汽车队出现了,一共七辆卡车,头车的驾驶棚顶上架着一挺42式通用机枪,机枪手却躲藏在帆布搭顶的车厢里,车厢里满载着荷枪实弹穿着灰绿色粗呢面皮大衣戴着皮帽的士兵,后面是满载货物的五辆车,第七辆卡车上又是帆布搭顶下的士兵。卡车开得很慢,先头车似乎在谨慎地做搜索前进。随风传来士兵的歌声:
“我那小屋边盛开的小花,她的名字叫做艾瑞卡。
无论是拂晓还是黄昏,围绕着我的是艾瑞卡。
花丛中传来细细的声响,你是不是还记得你那美丽的姑娘?
那流泪盼着你归来的姑娘,她的名字叫做艾瑞卡……”
“这是德国歌,老李,情况有变,这些人是德军。”李刚焦急地说,李云飞不乐意了,骂骂咧咧:“一惊一乍的干嘛呢,我说你们这些臭知识分子就是事多,事到如今打就是了,管他娘的那么多。”李云飞一挥手,爆破手拉响了预先埋好的地雷。轰的一声,第一辆车被炸得粉碎,汽车的碎片、德军士兵破碎的肢体纷纷扬扬从天上落下,几乎全落在潜伏战士身上。
手榴弹像麻雀一样飞到沟里,伴随着爆炸声,路边的枯草在一瞬间被掀开,一排排雪亮的刺刀出现了。部队潮水般冲上公路,顷刻间,身穿灰绿色军装的人群和身穿灰色军装的人群便绞做一团。
德国人反应非常快,嗷嗷地嚎叫着从车上纷纷跳下去,冲锋枪和自动步枪子弹哗拉拉泼洒过来,动作慢了一拍的被独立团的刺刀捅个透心凉。
“他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望着战士们像割麦子一样纷纷倒下,李云飞气得嗷嗷叫,三下两下就把军装脱下来,抄起鬼头刀赤膊冲上去。团长光了膀子,警卫员自然没有穿衣服的道理,也把衣服一甩,拎着红缨枪跟在后面。
当地雷把德军的第一辆卡车炸上天时,一顶被炸飞的钢盔从高空落下,钢盔凸沿正好砸在政委李刚的脑门上,锋利的钢盔沿把他的脑门砸开一个口子,鲜血顺着脑门流下来,把眼睛都糊住了。他勃然大怒,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揩了几把,和他的警卫员一齐拎着驳壳枪冲出去。
这是场硬碰硬的肉搏战,双方杀红了眼,刺刀相交的铿锵声,*击中脑袋发出的闷响声,濒死者的惨叫声,杀得性起的吼声响成一片。然而这场战斗仅持续了半个小时,押车的几十个德军除了几个半死不活的外,统统做了他乡鬼。整整五卡车的皮大衣转眼间套在八路军身上,害得一个营的德俄联军换不上冬装,冻得流了一个月的鼻涕。
八路军大胜而归,李云飞却高兴不起来,此战独立团加强营折损一半,他的警卫员被打成了蜂窝煤,德军火力之密集,体力之凶悍,组织之严密,协调之紧密是他没有想到的。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