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恭放火令下,曾头市的子弟兵四下里分散开去,取出神火将军魏定国配制的引火之物,散财童子们一样满世界抖洒起來。
曾涂犹豫道:“师傅,真要烧吗,都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些粮秣若留下來,能活多少饥民啊。”他的四个兄弟虽然不说话,但此时望着史文恭的眼光里,都充满了请求之sè。
曾家五虎虽是异族,但归化了中原,受了汉化后,渐渐也知道了农耕世界的民间疾苦,他们的一片赤子之心,比起堂上的很多父母官更要热些。
史文恭暗叹一声,这几个徒儿到底还不是职业军人,不知道两军争锋,为了追求胜利,历來是不择手段的。
当下用力点头:“我们虽截了梁山的粮道,但西门庆麾下兵多将广,若真舍命攻过來再抢回去,岂不是徒劳无功,倒不如一把火烧了的干净,梁大人早平乱一天,青州的百姓就能多一天恢复生产,來年丰收了,又是这堆积如山的粮食。”
曾涂慢慢点头,心中却想起了另一首诗,,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如果今夜一战后真的能打平了梁山,青州百姓真的恢复了生产,一年辛苦下來,会不会少些人饿死呢,。
不一会儿,曾头市训练有素的子弟兵分派引火之物已毕,史文恭再一声令下,一支支火炬高高掣起,照亮了黑暗中的黄粱谷,只要史文恭再一声令下,火炬齐齐一抛,眼见就是一场燎天的烈焰乱舞。
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四下里多少人异口同声地“咦”了起來,然后无数个声音不约而同地叫嚷道:“总教头,你快來看。”
史文恭听子弟兵们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诧之意,心中暗道:“又出了甚么古怪。”照夜玉狮子如风般抢走,瞬间巡了一圈儿,也不由得触目惊心,,原來那些屯粮的囷子上,却沒写粮谷数目,而是标着七个大字,,史文恭迷途知返。
火光映照下,那些淡墨的字迹也仿佛活了过來,如长枪大戟,森然相向,史文恭心道:“我几时入了迷途,既沒入迷途,又如何能返。”大喝一声,挥起一枪,直挑向一座粮囷。
枪落囷碎,众人都是吃了一惊,,这囷子里哪里有半分余粮,苇席之内,分明就是引火的松枝木炭,在那里杀机暗伏,磨牙霍霍。
史文恭大叫一声:“不好,我等果然中计了,众人快快退出黄粱谷。”
曾头市人马心中都大跳起來,顿时想到传说中的梁山西门庆是转世天星,有经天纬地之才,出神入化之计,眼前这些机关,必然是他布下的圈套,若此时从山谷上方的山崖投下火把來,这些粮囷子都象爆炭一样一引就着,自家两千人挤在黄粱谷这葫芦肚里被火一烧,只怕要全军覆沒。
一急之下,众人连连催马,舍了命地往外冲突,看看谷口已近,忽听一声炮响,谷口山壁上灯火齐亮,万人吆喝声中,滚木雷石如天塌地陷一般砸下,曾头市众人纷纷勒马不迭,眼见只是瞬息间,山谷便被堵得水泄不通,更难以翻越,众子弟兵胆气虽雄,此时却也不由得面上变了颜sè。
史文恭抢上前來,大声喝道:“大家下马,搬石,开一条路出去。”曾头市子弟兵齐齐应和一声,一跃下马正准备上前,却听山崖上一声长笑:“神将到此时,还要做困兽犹斗吗。”
一听此言,史文恭瞳孔急缩,猛喝一声:“西门庆。”其声如雷,只震得山鸣谷应。
但见上方某处灯火齐辉,照耀有如白昼,灯火下左有桃花山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右有白虎山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中间一人轻盔软甲,负手而立,居高临下扫视曾头市千军,顾盼间杀气凌厉,正是梁山领军人物三奇公子西门庆。
却听西门庆笑道:“史文恭,我敬你是条好汉,所以丑话说在前头,,你若上前搬石,我这里已伏下强弓硬弩数千张,那时箭落如雨,倒要看看,曾头市的英雄男儿有多少人是刀枪不入的铜头铁臂。”
一听此言,曾头市众人面sè更加难看,此番入谷两千曾头市子弟兵,若真的冒着箭雨往前搬石,此消彼长之下,只怕用不了一时三刻就得折损得干干净净。
史文恭目眦yu裂,大声道:“西门庆,是英雄好汉的,堂堂正正决个胜负,使这般坑陷人的计策,传到江湖上,也落万人的耻笑。”
西门庆冷笑道:“我西门庆纵横江湖,所作所为有目共睹,是不是英雄好汉,还轮不到你史文恭一口决断,再说今ri你我两下对阵,并非梁山与曾头市私家的恩怨,而是你曾头市甘为官军走狗,与我们梁山放对來着,既成两军对垒,自然是有勇施勇,有智施智,哪一方力穷计拙落败,江湖上好汉也只会耻笑其少兵书,不习战策,徒以自封的英雄好汉來挤兑人,反惹人轻视。”
被西门庆这么一反驳,史文恭一时语塞,四下里扫视,只见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上均是惶恐茫然之sè,史文恭不由得心如刀绞,暗暗咬牙:“今ri便是粉身碎骨,也得将这些子弟们救出这绝地。”
当下大喝一声:“后队作前队,大家退回谷中,依险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