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听说那知县脚底板儿抹油了骂了一通终究心下不忿只盼那厮沒跑远只是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学老鼠偷油那时只要自己寻出他來正好斫了他的狗头祭门
于是黑旋风气哼哼的便卷进县衙后堂房里來搜此时的知县后堂不但县太爷跑了连那些妻妻妾妾、丫环使女也溜得一干二净李逵四下里寻不出一个人却在知县房里的桌案上发现了装着官衣官帽的朱漆匣子
李逵这老粗当然不知道那匣子里装着些什么只是见匣子描龙画凤的心下便喜道:“这个盒儿倒好看且拿了回去给俺娘放针线点心也是个爱物儿”于是上前一把扭开锁头掀开盒盖一瞧心中不由得大乐
只见黑旋风取出幞头插上展角把來戴到头上又将绿袍公服穿上有角带系了一转眼看到床前端端正正摆着一双皂靴便踢掉自家脚上的烂麻鞋将皂靴穿上怀中再抱了槐简走出厅前大叫道:“吏典人等都來参见”
知县老爷不是本地人他说跑就跑了那些堂下的胥吏衙役却十成里有九成九是本乡本土他们倒想趁李逵进后堂搜人的机会跑了却又不敢万一激恼了这个传说中的魔君那时一声令下屠城却不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因此狗腿子们老老实实都在堂前听喝待见到李逵鹑衣百结的进去却又一身光鲜地出來个个都惊得呆了听到李逵吆喝这才如梦初醒一个个曲背躬身上前答应
李逵扭扭捏捏踱到公案后坐下拿腔拿调地道:“我这般打扮也好吗”
众人均是心中嘀咕:“一个强盗穿上了官皮就把自己抬举成民之父母了竟不知世上‘羞’字怎写”
但口中不敢说心里的话还得奉承道:“十分相衬”
李逵大乐便抓起一枝火签來自以为潇洒的往堂下一丢笑道:“你们这些人都与我排衙了便去;若逆了我的意将你这县里都翻做白地”
众人怕他只得聚集些公吏人等擎着牙杖骨朵打了三通擂鼓向前声喏
李逵呵呵大笑又道:“你众人内也着两个來告状”
胥吏衙役们听了面面相觑一个胆子大些的便颤着声音道:“头领坐在此地谁敢來告状”
李逵听了便将脸一沉:“俺虽然生得黑了些却最是明察秋毛的难得今日俺有心为民作主将政令公开尔等却敢不來凑趣儿莫非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吗”
狗腿子们只吓得脊梁骨与膝盖骨齐软象被风刮倒了的麦垅子一样齐刷刷地拜倒在地磕头挂响异口同声道:“头领饶命小的们不敢”
李逵正玩得兴起见众人跪着抖衣而颤一时间不免意兴阑珊起來转念一想便将声音转柔说道:“我这般蛮横可知人不敢來告状既如此你这里自着两个装做告状的來告我又不伤他只是取一回笑耍值个甚么”
众狗腿子们商量了一会儿便公推出两个平日里最伶俐的來偏鄙粗人也沒甚么象样的名字皆是唤小名儿这两个的名字一个音节念“CC”也不知该当怎写;另一个的小名儿念“A威”也不知他们爹娘当年是不是吃多了五石散癫狂之余才取出这般极品的小名儿來
这CCA威最是装猫象猫装狗象狗平日里奉承顶头上司一个个巧舌如簧连天都能吹下一层雾霾來心明眼亮的老百姓们编了个顺口溜狗腿子大瓣蒜跟着老爷舌头转老爷说是“长”他们接“不短”老爷说是“方”他们接“不圆”老爷说“大桥风吹断”他们就说“这是石头烂”老爷说“母猪下了蛋”他们就说“这事天天见”叫干啥都能干只要给它十五贯
一个老胥吏拉了这两个的手未语泪先流哽咽道:“你们啊今日咱寿张县能不能在这黑旋风的手底下保全完好就全在你们的身上了”
那两个用力点着头咽着唾沫道:“老人家放心覆巢之下岂有完蛋咱们保证完成任务定要买哄着这魔王最后将他发送出去”
于是在众人殷切的目光期盼下这一对儿最狗腿跑出了县衙门不移时就听吵嚷声大作两个撕扯着进來口口声声冤枉不断
李逵本來笑得合不拢嘴但目光向堂下一溜突然发飙道:“怎的一个看审判的老百姓也沒有”
老胥吏战战兢兢地回道:“启禀头领圣人说法不可知则威不可测这朝廷家的威严岂能叫那些刁民來亵渎了去因此还是不公开审理的好”
李逵将公案一拍大骂道:“放狗屁不是狗放屁也不对是放屁狗你这打脊老牛竟敢将这天昏地暗的话來哄我不让百姓知情你们便好一手遮天却哪里逃得过我的眼睛去妥妥的给我把老百姓都放进來旁听那时你们这些贪官污吏想要徇私枉法先得磨厚自家的脸皮在自家人背后都装上龟壳看看能不能挡住老百姓戳脊梁骨”
堂下的狗腿子们沒奈何只得出去吆喝将县门前的老百姓都放进來看审
自从晁盖上了梁山后梁山的名声气质在这一带却变化得好了百姓都不太惧怕今天听到梁山泊头领黑旋风李逵在寿张坐衙审案老百姓们三分惊诧之外却有七分兴奋于是都來看稀罕不一会儿县衙门里就挤了个水泄不通
CCA威这时又扭做一团直吵嚷进县衙里來李逵便把惊堂木一拍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在黑旋风爹爹的公堂上喧哗”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