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之后西门庆道:“现在距离午时三刻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吕方郭盛和我在蔡府里布置一下蒋二哥抓紧时间把这宝库里的财宝点一点粗略列个清单出來别到时候被蔡家人坑了若少送來一箱却叫咱们上哪儿说理去”
蒋敬见西门庆一边说话一边和吕方郭盛往外走半开着玩笑在后面叫道:“四泉哥哥你就不怕我一个人中饱私囊”
西门庆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手:“我信得过黄门山的弟兄”
西门庆一行人走了岑寂的宝库里只剩下蒋敬一个人墙壁上的火把光焰伸缩映照得呆立的蒋敬脸上明暗不定过得良久蒋敬慢慢举手平心深深抱拳:“苍天在上从今之后蒋敬愿为四泉哥哥效死”
本來西门庆想的是黄门山四位好汉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陪同自家梁山弟兄们江州一行在任何一个世味薄如纱的时代这份义气都是难能可贵的就算蒋敬拿走一部分财宝但那也是黄门山四筹好汉用自己的性命和勇气赚回來的无主之物见者有份人家拿得心安理得所以西门庆根本沒想过要象老母鸡护雏一样把那些财宝全搂进自己的怀里去在这一点上他大方得很
谁知道无意插柳之下却鬼使神差地收服了神算子的一颗赤胆忠心这却是完全出乎西门庆的掌握之外
现在的西门庆正努力将蔡府操控在他的掌握之中等他把诸般人等都调拨埋伏好了眼望着地下越來越短的树影心思忍不住飘向了法场之上:“午时三刻就要到了也不知众家兄弟准备得怎么样了”
此时的江州市曹十字路口士兵和押狱的禁子牢头各执枪棒将宋江和戴宗二人围在中央宋江面南背北戴宗面北背南二人两边各站一名红衣刽子手怀抱着寒光闪闪的鬼头刀锋芒快刃杀气沁人
再看此时的宋江哪里还有平时半分潇洒的意气畏缩在定魂桩前仿佛方才吃下的一碗长休饭、永别酒正在肚里发作抖擞得魂魄都飞了两眼无神如痴如醉一般倒是戴宗还比较镇定四下里转着目光最后落在茫然不知所措的宋江身上时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叹气苦笑
蔡九知府为了杜绝那不胫而走的童谣只怕來看的老百姓不多因此放开了法场周围的戒严只见那江州的百姓和一些耍蛇要饭的、推车挑担的、行商贩货的、使枪棒卖药的都乱纷纷挤來摩肩迭背围得个法场水泄不通何止一二千人蔡九知府看着心中好生欢喜拈着胡须向身边伺侯的黄文炳笑道:“莫不是如此声势朝廷那边怎见得通判的大功”
黄文炳笑道:“大人在江州正如那高悬的秦镜一般甚么邪祟照不到了这些跳梁小丑纵然沒有学生出力以大人的慧眼也早定鉴他们了反倒是学生画蛇添足抢了大人的功劳惶恐惶恐”
蔡九知府听了微微点头笑道:“通判不必过谦本府虽然聪察但亦须有耳目手足方能展风雷神通施霹雳手段而通判你正是我蔡得章的耳目手足哇哈哈哈哈……”
听到蔡九知府笑得得意黄文炳按捺住心头的喜意毕恭毕敬地道:“苍天在上从今之后黄文炳愿为知府大人效死”
口中虽然说着感恩戴德的言语但一低头时黄文炳的眼中还是流露出一缕深深的不屑來对蔡九这一类仗干爹之势横行的纨绔不但是江湖人就算是黄文炳这种公门里混饭吃的小吏也是看不起的
却听有好事的秀才在那里大声念诵芦席上贴着的犯由牌文案:“江州府犯人一名宋江故吟反诗妄造妖言结连梁山泊强寇通同造反律斩犯人一名戴宗与宋江暗递私书勾结梁山泊强寇通同谋叛律斩监斩官江州府知府蔡某”
那秀才念诵的声音有如催命的丧钟一般听得宋江更是丢魂失魄萎靡不振黄文炳远远看着心头冷笑:“这黑厮我倒也多听他名字却想不到竟只是这点儿胆子凭你也想‘血染浔阳江口’凭你也配‘敢笑黄巢不丈夫’嘿嘿纵然时无英雄也沒有使你这竖子成名的道理你这厮既然不安份便借你项上人头铺我官场道路异日我黄文炳真能秉政一方为万民做些善事之时我不会忘了在中元之日给你和这位戴院长烧一柱安魂香的”
心中正暗祝着却见人群中分早跑进一个报子來大声报道:“午时三刻”
监斩官蔡九知府便发威道:“斩讫报來”听得知府相公这一声吩咐宋江、戴宗身边的公人们便來给他们开枷拽住二人刷了胶水的头发将他们揪翻在定魂桩上抻长了脖子骨好待下刀两个红衣刽子各饮一碗壮胆酒掣起背厚刃薄的鬼头刀在手斜斜往肩膀上一担一口气深吸间却似抽干了周围的嘈杂四下里数千人众突然静了下來鸦雀无声
在这恍如混沌未辟的太虚一刻上至蔡九知府中至黄文炳这类官差小吏下至平民百姓都把目光凝聚在映日生光的那两口法刀之上只要这两柄鬼头刀一落红光迸现之中今日的盛事便算圆满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红衣刽子的鬼头刀将举未举时却听人丛中“嘡嘡嘡”突然有锣声响亮
在这万籁俱寂般的十字街口这一阵嘹亮的锣声恍若从无声处听惊雷其惊心动魄之处真是震聋发聩蔡九知府、黄文炳等人颤栗着心脏往那锣声源头看时却见敲锣的是好一条铁塔般大汉高踞在一辆江州车儿上虎须倒竖掀铁线环眼圆睁起电光见四下里目光飞來聚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