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平日里和和气气。罕有动怒之时。此时疾言厉色把众人训了一通。虽然在场的都是胆大包天之辈。但也禁不住心中惶恐。
见众将均是伏地不起。羞愧难言。西门庆终于叹了口气。说道:“大家都起來吧。只盼今后你们领军之时。好好想一想‘替天行道’四字之中的军心民意。再临敌定计。未为晚也。”
众人齐齐低应一声:“谨遵哥哥教诲。”
待得帅帐中紧张的空气略一松。栾廷玉问道:“既行不得水计。我军却当如何。是做奇兵驰援青州袭破八路官军。还是回师与那关胜决战于梁山泊下。就请元帅定夺。”
西门庆悠然道:“驰援青州也好。回师梁山也罢。都非上策。待我略施小计。先取了大名府。活擒梁中书再说。”
此言一出。众人又惊又喜。追问道:“原來哥哥竟然早有取大名府之计。”
西门庆点头道:“我已令燕青兄弟为使。去请几位关键人物。只消这些人一到。要得这大名府。如汤泼雪。”
众人听了无不恍然。。怪不得这几天燕青消失得无影无踪。原來是为四泉哥哥的妙计打前锋去了。想到西门庆计不轻出。出则必中。便有性急者迫不及待地问道:“却不知哥哥又要把出甚么精妙手段。”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西门庆神秘一笑。竖起手指道:“却是天机不可泄露。”
众人哀叹声中。突有巡风探事的小喽罗撞进帐來禀报道:“报。。启禀西门头领。有燕小乙哥引一行车马人众。在营门外候见。”
西门庆听了笑道:“既有燕青兄弟归來。吾计成矣。传我将令。。命燕青带车马往后营僻静地安歇。闲杂人等不得前往滋扰。有敢犯者。杖之;再犯者。斩之。”
小喽罗接令自去。帐中众好汉却是心痒难搔。你我厮推下。焦挺出列求道:“好哥哥。请你发发慈悲。将计谋深浅跟咱们露个底吧。再这般影着。岂不憋死了人。”
西门庆笑道:“众家兄弟稍安勿躁。待燕青兄弟回來交令时。自然明了。”
众好汉的好奇心又被煎熬了好一会儿。燕青终于入见。西门庆笑慰道:“燕青兄弟辛苦了。”
燕青还礼道:“得三奇公子托付机密事。便辛苦些。也说不得了。小子不才。此行幸未辱命。更得了额外的彩头。把來献予西门庆哥哥。”说着。将一个锦盒高高地掣了起來。
众好汉皆道:“却不知是何宝物。”争先恐后地打开一看。原來是一颗面目扭曲的人头。这颗人头被石灰护住了颈口。四周杂以冰麝。因此并不腐烂。虽然砍下多时。兀自栩栩如生。
丧门神鲍旭失望道:“燕青兄弟。这等腌臜货色。算甚么彩头。倒叫咱们空欢喜一场。”
西门庆指着人头问道:“这厮是谁。”
燕青道:“这是朝廷派到河北來括田的大宦官。姓李名彦。这厮來到此间后。将行营安在了清河。搜刮民田为公田。焚民故券。使输田租。自清河以北。闹了个民不聊生。百姓敢有投诉上告者。动辄被其杖毙。累积至今。少说也有千余条人命了。”
焦挺愕然道:“清河。莫不是四泉哥哥的故乡。”
燕青点头道:“正是。”
焦挺大怒。唾人头道:“竟然敢作乱于我家哥哥乡中。真不知死字怎写。只恨得讯太迟。不能亲手将尔千刀万剐。”帐中众好汉听着。也一齐怒了起來。
西门庆心道:“李彦。那不是后來臭名昭著的‘六贼’之一吗。怎的时候未到。就先死在清河了。”
于是皱眉问道:“这李彦不是应该去汝州吗。怎么到清河來了。”
燕青回道:“西门庆哥哥名震天下。连李彦这厮也知道了。因此借着这番括田之行。來到了清河。将从前曾与哥哥有牵连的人。都尽数拘拿了。依家境各列清单。索取买命钱。一时间破家者何止千百。连官宦之家。亦不能幸免。。有提刑夏龙溪、守备周秀二人。夏提刑被李彦捉了去。百般拷掠。死在狱中;周秀亦被锁拿。勒索重金。命悬一线。小弟去往清河时。正逢夏提刑之子夏承恩少年气盛。联络了周秀心腹军卒。欲行刺李彦。报仇救人。这等阉贼。便是屠之千百。天地知之。亦不为罪。因此小弟便助了他们一臂之力。将李彦人头贮于此锦盒中。特來献与西门庆哥哥消气。”
西门庆叹道:“夏提刑、周守备都是我故人。沒想到夏提刑为官一世。竟然死在了宦官手里;周秀周南轩呢。可救出來了吗。”
燕青道:“杀了李彦后。自然救出了周守备。这位周守备也是个痛快的。一不做二不休。点手下兵马将李彦爪牙尽数捉了。十字路口杀了个干净。清河百姓观者如堵。无不称快。他做了这等惊天大事出來。已是走投无路。因此带了夏提刑之子。來此处求哥哥收容。”
西门庆忙问道:“二人何在。”
燕青道:“正在帐外静等。无命不敢擅入。”
西门庆急忙接出。周秀引着夏承恩拜倒在地。泣不成声。西门庆伸手相搀。恻然道:“故乡遭此大劫。害人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