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和焦挺彼此僵持,却得高处西门庆一言排解,燕青便收了一分力,焦挺也随着收了一分力,两个人互相退让着收力,把僵持的身子也放平了,
向着焦挺一抱拳,燕青道:“承让承让,”焦挺沒有在燕青收力时趁机反扑,让燕青侧面见识到了这个对手和梁山的气度,
焦挺回礼道:“惭愧惭愧,”做为一个直肠汉子,他对燕青精湛的相扑之术而觉得钦佩,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感到了一种碰到值得尊重的对手时的畅美之意,
转过眼,燕青望着旁边高处,正照下來的阳光让他眯了眼,朦胧的金黄背景中,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显得英武如天神,此时正笑着向这边招手,
燕青问焦挺道:“此人是谁,”其实他的心中已经猜出了十之捌玖,
焦挺道:“正是我家哥哥西门庆西门四泉,”
这时,有梁山小喽罗上前施礼道:“俺家西门头领请浪子燕青上前说话,”
燕青深深吸气点头:“久闻三奇公子大名,今日正好拜见,”
于是焦挺鲍旭左右陪同,和燕青一齐向山坡上帅帐行去,西门庆引着梁山众好汉列队迎接,
來到近前,燕青抢先拜倒:“无名小子燕青,久仰三奇公子大名,今日特來拜见,”
西门庆跪倒相搀,笑道:“小乙哥今天横空出世一献身手,日后行走江湖,报号后旁人都要称一声久仰大名,绝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无名小子了,”
旁边的梁山众好汉听了都点头,燕青今日客场连胜梁山两位头领,并得西门庆亲口一赞,传播出去,浪子燕青的名号自然是震动江湖,
燕青见西门庆亲身拜倒搀扶自己,心下感动,俯首道:“都说山东西门庆宽宏爱士,果然名不虚传,小子今日得西门庆哥哥一赞,荣于华衮,”
西门庆大笑着将燕青拉起,然后向他一一介绍面前的众豪杰,众人见识过燕青的身手后,都不敢因其人少年而小觑于他,一对对讲礼毕,入帐列坐,小喽罗送上酒席,
众人正开怀畅饮间,西门庆问道:“燕青兄弟如此一条磊落好汉,如何沦落到吃舍饭的地步,其中必有缘故,若不嫌交浅言深,就请道來,梁山上别的沒有,有担当的汉子却是不缺,”帐中众人听着,齐声称是,
燕青便掷开了酒杯,尚未开言,已流下泪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想到主人如今众叛亲离,正在蔡氏一手泡制出的冤狱里受苦,却教燕青怎能忍得住心中的哀愤,
座中众头领面面相觑,大家都是斩颈沥血的汉子,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向來视流泪为懦弱,但眼见燕青现下如此哀伤,却兴不起鄙视之念,反而想道:“能让小乙哥这般失态的,定然不是小事,”
燕青冷静下來,拭去啼痕,将大名府发生的往事都说了一遍,说实话,在座众人都见惯了逼上梁山的现实,卢俊义遭遇虽然悲惨,但放在芸芸众生中实在算不得甚么,但是燕青口舌便给,言语动听,针砭之时,往往是一针见血,不由得就令人生出“子曰无衣,与子同仇”的敌忾之心來,
西门庆连尽三杯,心道:“浪子燕青,真乃折冲于樽俎之间的好手,舌灿莲花,反覆人心,假以时日,其人一张利口,便足以胜过雄兵十万,”
听燕青说完遭遇,焦挺沉吟道:“如今卢员外遭了奸夫贼妇的陷害,燕青兄弟也被蔡氏那大蛋贱人盯上了,前有虎后有狼,这可该如何是好,”说着,却把眼來觑西门庆,
杨志也道:“洒家当初刺配大名府,在恩相……梁中书身边当差,虽然身份微贱,不敢妄自结交豪杰,也听说那玉麒麟卢俊义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刀枪杆棒,马上步下,一十八般武艺无有不精,想不到人因财死鸟为食亡,今日英雄落魄,居然憋屈到这步田地……那蔡氏恶妇,如此变本加厉……唉,卢员外休矣,”
索超接口道:“恩相甚么都好,只是娶错了一个妇人,才落得如此地步,卢俊义号称三绝玉麒麟,是河北头一个英雄好汉,若吃那婆娘轻轻坑陷了,实在可惜,”
众人都把目光落到西门庆身上,燕青一番巧妙的言辞,已经打动了众豪杰锄强扶弱的心理,再加上不日前新败梁中书,梁山军更觑河北官兵如草芥,只消统军大将西门庆一声令下,兵发大名府又算得了甚么,
西门庆慢慢给自家斟了一杯酒,捧杯道:“当日硬讹了梁中书一千万贯钱,只说得计,沒想到一翻手间,竟然都转嫁到了无辜的老百姓身上,到最后黎民茹苦,俊士含冤,可知贪官污吏若不根绝,必然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如此,,众位哥哥兄弟,”
帐中众豪杰齐齐应和一声:“有,”
西门庆目射棱光,问道:“这几日休整,刀枪可磨利否,”
众人异口同声:“利矣,利矣,”
西门庆又喝问道:“粮秣可足备否,”
众人不约而同:“足矣,足矣,”
西门庆举杯一饮而尽,掷杯于地,喝道:“既然兵精粮足,众家哥哥兄弟,可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