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梁中书军营不到十里,就碰上了挡道儿的,东京來的洋包子们面面相觑,觉得新鲜极了,
传旨太监仔细打量这二十余人,看到他们穿着官军的衣甲,一个个手按弓弩,目露凶光,跃跃欲试,不由得冷笑一声,喝道:“旁人胆大,都是身包胆;你们这些贼胚子胆大,竟是胆包身,假冒官军,袭击朝廷天使,这是多大的罪名,若不早早受缚……”
话音未落,“嗖”的一箭飞來,正射在传旨太监的发髻上,双方相距极近,弓箭指哪儿打哪儿,根本无需百步穿杨的本事,
这一箭好似是个动手的讯号,第一箭后,跟着就是箭若飞蝗,朝廷天使们一个个叫苦连天,被射落马下十余人,或中肩膊,或中大腿,虽然不致命,但对这些娇生惯养的家伙们來说,却是当不得的苦,
眼见这伙强人抛下弓弩,抽出雪亮的刀剑直扑上來,传旨太监失灵了的嗓子突然好使起來,大叫一声:“小的们,快护着我跑,”
他手下的一帮御前校尉刚在梁中书那里领了极重的馈赠,留着这条命还要在花花世界上享受的,哪里肯随随便便就在这里和强人们拼了,听了传旨太监纶音,一个个欢喜赞叹,信受奉行,簇拥着头上簪箭的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午夜凶铃之势,撮风一样原路跑回,
一瞬间,道路之上就只剩下了一辆孤零零的囚车,一地哭爹叫妈的伤号,一群凶神恶煞的强人,
索超先是看得瞠目结舌,现在终于反应过來,指着众强人中那个为首的大汉道:“周谨,竟然是你,,”
那大汉跳下马來,拜倒在地:“师傅在上,小弟累受师傅传艺之恩,未曾报得,焉能让这些小人捉了师傅去,说不得,也只好大胆胡作了,”
索超大力在笼底儿上一拍,骂道:“你这厮当真是反了天地,你是军中副牌军,如今做出这等大逆事來,却置恩相于何地,”
周谨道:“师傅在上看得清楚,这些鸟男女,小弟可是一个也沒杀,只是一唬,他们就都学了屎克郎,团团的滚蛋去了,只消不死人,留守相公那里,还怕应付不來吗,”
索超无语,这时别的小兵控制了全场,也过來跪下道:“提辖平时就善待俺们,日前又将小人们从梁山营里带了出來,还分钱与我们,今日愿以死报,”
周谨催促道:“师傅,此处离大营近,却不是讲话之所,咱们还是快涨了笼子走路,”
索超叹气道:“你们撞出了这等泼天大祸,也只好如此,”
说着话,索超于笼子立起身來,两臂撑持在囚笼左右的木栅上,一声喝,硬生生将那些粗实的木檩条挣折了,左右人等七手八脚,将木头茬子扳开,索超从坏笼子里跳出來,阳光满衣之下,虽莽汉亦有两世为人之感,
不过此时也顾不上感叹人生无常,索超朝着大营方向拜了三拜,起身道:“走,”一伙人从路旁树林子里拽出马匹來,绝尘而去,
过不多时,气急败坏的传旨太监前导,梁中书、宫道二监军后随,领了一众浩浩荡荡的人马,声势煊赫地來到了事发现场,看到残破的木笼子,梁中书心里虽有一分气恼,倒有九分喜悦,只是面上含而不露,依然淡淡地道:“那几百名胆大包天的劫匪哪里去了,”
传旨太监一众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将周谨那二十余人越说越多,说到后來,他们俨然都是以寡击众,忠于王事,在强人重围中杀了个七进七出的当代赵子龙了,只是人力难以胜天,贼人势大,又出來了接应人马,他们这才不得不撞透重围,做战略上的转进,这才有机会挟援军卷土重來,
能跟着传旨太监來出这趟美差的,都是聪明人,听到梁中书给这桩劫案定调“几百名劫匪”,顿时心下雪亮,那些受伤倒在现场的家伙顿时群起呼应起來:“各位大人啊,那伙几百人的强贼又來了接应人马,千余人裹了那索超,往那个方向去了,”
闻达李成瞥着地下脚印蹄痕,对视一眼,都是暗暗冷笑,
梁中书慢悠悠地道:“哦,千余贼寇,非同小可,但钦犯不可不擒拿,闻达,你领五百人马先行;李成,你再领五百人马做接应,定要将索超那厮搜出來,”
闻达李成暴雷般应喏一声,自去慢悠悠地点校兵马,大半天后人马都齐,这二位都监话别道:“闻兄,你带队前行,却要小心提防,莫中了敌军埋伏,”
闻达亦道:“李贤弟,你随军在后,却务要拾遗补阙,仔细捡检,莫叫贼人漏了出去,”
二人依依惜别多时,这才领着人马慢悠悠地去了,
这时,已经从伤者嘴里得來最新情报的传旨太监气势汹汹地撞了过來,这阉货身边有了宫道二监军撑腰,被一箭射短的锐气又充血长了好些,指着梁中书叫嚣道:“梁中书,我的人听得清楚,劫走索超的,是你的军中副牌军周谨,还有那些从贼,都是你军中的闲汉,这治军不严之罪,待我回到东京,官家那里与你折辩,”
上回押解的钦犯徐宁张清被劫走,押解人倒了大霉,除了当场杀倒的,不是充军就是发配,传旨太监唯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