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忱、吕大忠在临行出使辽国前,查阅了宋辽双方有关地界的文件和图纸,发现宋方并没有侵占辽境的现象,就把这一情况报告了宋神宗赵顼,并表示要据理力争。
没有想到,宋神宗赵顼却不想因弹丸之地与大辽国闹翻,就对刘忱说:“辽人理屈词穷后,就会采取极端的行动,你就姑且答应让给他们一些土地算了。”
什么叫极端行动呢?就是担忧辽国向宋朝发动侵略战争,那时的宋朝正和西夏打得如火如荼,实在不想再把辽国招惹进来。
当然,宋神宗不知道的是,当时的辽国皇帝耶律洪基对是否向宋朝用兵也存在疑虑。固然宋夏相争,是大辽火中取栗的好机会,但兵锋一交,岂能骤解?宋朝到底是大国,若坚壁清野,将辽国拖进战争泥潭,占来的土地上刮不出财富,却又断了每年的岁币收入,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啊!
为此,耶律洪基专门询问了自己信任的老臣姚景行。
姚景行的祖上本是后周的将领,在辽穆宗耶律璟一朝时出使大辽,被扣留在辽国,成为奴隶。姚景行出生在辽圣宗耶律隆绪朝,又于辽兴宗耶律宗真朝考取进士,因博学多才,曾担任耶律洪基的老师,后来又任林牙(契丹官制中林牙即宋朝的翰林学士)、枢密副使,耶律洪基即位后,提升姚景行为参知政事,不久又提升为北府宰相,后因事辞官。
耶律重元父子背叛耶律洪基时,姚景行正在回家的路上,听到耶律重元父子叛乱的军情后,立即赶赴滦河行宫勤王,等到赶到滦河行宫时,叛乱已经被平息。耶律洪基感于姚景行忠心,就又任其为武定军节度使,耶律乙辛把耶律仁先排挤出朝堂之后,姚景行回朝接替耶律乙辛(这时的耶律乙辛已经被耶律洪基提拔为北院枢密使)为南院枢密使。
姚景行深受耶律洪基的信任,凡是他碰上吃不准的事情,多向姚景行问之。姚景行对耶律洪基出兵宋朝持反对意见:“自圣宗皇帝(耶律降绪)与宋签订澶渊之盟以来,宋每年向辽进贡已经将近七十年,如果对宋用兵的话,恐怕会破坏先帝(耶律隆绪)与宋签订的条约。”
耶律洪基听了姚景行的话,觉得有道理,颠覆祖宗的政绩,那就是不肖子孙,这张脸虽然不值钱,但该要的时候还是得要的。所以,耶律洪基就打消了对宋朝用兵的想法,但是又提出了向宋朝要地的要求。
辽国不出兵,只以要地来牵制宋朝对西夏的攻击,留西夏为宋朝的病块,这就是耶律洪基的战略部署。
但是,宋神宗并不知道辽国皇帝心里也在麻杆儿打狼两头害怕,在泥足巨人的威胁面前,他的腰脊骨成了姑娘的腰棉花包,软得可人。
万幸的是,宋神宗虽然想割让国土来息事宁人,但使辽的使者刘忱、吕大忠的骨头却很硬。到了辽国后,他们俩并没有遵循宋神宗的旨意向辽国皇帝屈膝,而是在事实依据上据理力争,辽国一方本来就是无理取闹,碰上了硬碴子,自然是理屈词穷。
宋使强硬,耶律洪基也没了主意。到了最后,宋辽双方共同派官员来到边境上,具体商议地界划分问题。
辽方代表萧素,把手一挥,自然是狮子大张口,气吞吐十万天兵,划过来的土地越多越好;而宋方的刘忱和吕大忠有理有据,一一驳回。双方相持不下,只好不了了之。
当年九月,锲而不舍的耶律洪基再派萧禧出使宋朝,商议地界事宜。
面对辽国的要地,宋神宗赵顼打定的依然是屈己待人的主意,于是他又找到刘忱和吕大忠以及有关的执政大臣商议,准备同意多给辽国一些土地。
吕大忠怒了:“他们只派一个使臣来,就给他们五百里土地,如果他们派一个王爷来,索要关南十县地,也给他们吗?”
关南十县地,说的是当年耶律洪基的父亲辽兴宗耶律宗真的旧事——耶律宗真也是趁宋朝与西夏交战之际,向宋朝提出索要关南十县地。宋朝以富弼为谈判使者,关南十县自然是绝不给的,但为了避免与辽国西夏两线作战,宋朝只能停止对西夏的进攻,而且不得不大出血——今后每年给辽国的岁币增加二十万贯——辽兴宗既施恩于西夏,又得了宋朝的特供待遇,可谓是一箭双雕。
今天耶律洪基也来要地,原来也只不过是拾他父亲当年的余唾而已。
刘忱跟吕大忠一样,也是坚持不给辽方土地。
此时,被赵顼倚为社稷之臣的王安石,因新法难以推行,又得罪了许多人,已经被贬出朝堂。失去了左膀右臂的宋神宗心里正没好气儿,又见刘忱和吕大忠处处违忤自己的心意,不禁也来了脾气,于是将刘忱和吕大忠的官职一撸到底,然后将河东要地事置之不理。
他置之不理,架不住耶律洪基念念不忘。公元一零七五年三月,耶律洪基再次派萧禧出使宋朝,催促划界事宜,双方自然是争议不下。宋神宗赵顼只好派沈括出使辽国,以期解决双方地界问题。
沈括就是写《梦溪笔谈》的那位全能大神,论才能和东邪黄药师是一个档次的人物,甚至黄药师还略逊一筹——因为沈括还是当时有名的地理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