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新魔法的过程对于一个法师来说是一种折磨——法师们在向脑海中刻印从未接触过的魔法时,或多或少总会有头晕和恶心的感觉。而我正在努力适应它们,好快些将这些威力不俗的魔法变为己有。
远处的佣兵们生起了篝火,跳跃的火光将他们的面庞映成了橘红色。这些平日里粗俗无礼的家伙们此刻却变得颇为安静,就连彼此之间的嬉笑怒骂都刻意压低了声响。这不仅仅是因为我的存在,更是因为停留在更远处的那辆马车——帕萨里安正在车内休息。那一个传奇法术令**师消耗颇大,即便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天,他依旧没有从精神的疲惫当中完全复原。
当我再一次皱着眉头试图重新记忆一次“催眠术”这个魔法的时候,安德烈踏着落叶走了过来。坐在我不远处试图与那个孩童沟通的珍妮只向我这边看了一眼,就没有再阻拦他。而后这个蓄有浓密胡须的皇族后裔走到我身边,靠着树干惬意地坐了下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转头问我:“这里一点光亮都没有,你可怎么看得清?”
“一个法师总有自己的办法。”我拾起一片韧性还算不错的枯叶夹在书页当中,合上了那本魔法书,向他笑了笑,随即收敛神色压低了声音,“你们什么时候出?”
“我正是要问你这件事。”安德烈又向我这边靠了靠,做出在与我闲聊的样子,“你知道你要求的是什么吗?你要我杀死一个法师……杀死那种我从前只在传言中听说过的人物!”
“你胆怯了?”我轻声笑了起来,“一位**师就坐在对面的车里,你还有另一位星袍法师的帮助与谋划——算起来你已经见到了西大6上仅次于巨龙与神祗分身的人物,你还有什么好畏惧的?”
“但我从未做过这种……我没有一丁点把握的事情。何况我的兄弟们——他们的生命同我的一样宝贵——”
我猛然抓住了他的袖口——里面藏着一小瓶粉红色的液体——我从那个星袍学徒那里得到的战利品,可以令魔法师口舌麻痹、无法施展魔法的东西。“我最后对你说一次——拿上**师的信物、在我对你说过的位置找到一些东西,然后走到马克西姆斯的面前,获得他的信任,接着在他的食物里加入这瓶德布理的血液——他马上就会变成一个不能施展魔法的废人。然后我不管你牺牲你的那些‘兄弟们’,还是雇佣路边的某些游手好闲的亡命之徒——给我杀死他!布置好现场!回来找我!”我低声喝道,“就因为你的犹豫和所谓情感,我已经容忍你浪费了一天的时光。如果在帕萨里安见到马克西姆斯之前他还没有被杀死,我就会被曝光——而你,你做好了承受一个**师的愤怒的准备了没有?打定主意放弃那个重建欧瑞帝国的的理想了没有?!”
他因为我这罕见的严厉语气而吃了一惊——即便他知道我是一个法师,也还无法完全接受自己被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呵斥的事实。于是他对我怒目而视,试图挣开我抓住他的手。而我毫不留情地回瞪了过去,被魔法“真实之眼”加持过的双目因为我高度集中的精神力而泛起淡淡的荧光。
我们两个人在黑暗之中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他终于愤愤地转过了头,站起了身。
“明天,明天早上,我们就出。但你今晚最好能想出一个让那位**师满意的借口。”他低声说道,然后哼了一声,大步踢开落叶从我身边走开了。
“嗨!”我在他身后叫了一声。
他的脸上兀自带着明显的怒意转过了身,我随即扬手抛给他一个小东西。他借着月光看清了那道微亮的轨迹条件反射般地接住了它。摊开手——那是一枚淡金色的铜制戒指。
“一枚幸运戒指,我做出来的小玩意。但愿你平安归来。无论如何,现在我可不想失去你。”我耸了耸肩膀,又低下头去,翻开了我的书。
我透过额前垂下的头看到了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挺复杂,挺有趣。其实这个家伙……倒是个情感挺丰富的人呢。我在心里暗笑起来。
他看了我一会儿——而我的面孔隐藏在树木的阴影之中,他可弄不清楚我的表情——然后转身再次走开了。珍妮忧心忡忡地转头看了看我,似乎欲言又止。她一定是觉得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与她从前所想差别太大——不是那种满腔豪情的惩恶扬善,而是充斥了太多以她的阅历还远远不能理解的谎言与欺瞒。
但我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我在做的事情……至少在我找回我的手札之前。
记忆法术使得我头晕目眩,甚至连嘴里也干燥起来。我将魔法书收进我的袍子里,然后一个人走去小河边打算弄点儿水喝。穿过了一片叶子黄的灌木丛,拨开几条树枝,终于见到了那条月色下闪耀着点点银光的小河。但我在树枝之后停住了脚步,然后小心地放开了那几条挂满了黄叶的榆树枝,令它们将我的身影掩藏在了黑暗里。
因为正有两个人站在河岸边——一人披着佣兵团配的那种粗布厚斗篷,一人穿着一件半身的皮甲。我借助月光看清了他们的脸:穿半身皮夹的那个男人是我的熟人,强尼。而披着披风的家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