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精神层面的文明也应当随之进步。拥有了广泛普及、威力甚至更甚于传奇魔法的力量,人们应当更加理性隐忍。而为何他们又毁灭了?是像我从前推测的那样,毁灭于内战吗?
要我说的话,毫无疑问——那定然是有外力干涉。
有什么人挑拨、鼓惑了他们。
否则我实在难以想象,即便是我这样的人,都很难以人类群体的半数毁灭为代价达成自己的愿望——那些更加理性的人又怎么会在明知结果为何的情况下,让全世界为自己陪葬。
瑟琳娜观瞧我的脸色,幽幽地问了一句:“你想好了吗?”
我觉得她此时的声音像是来自深远地狱的古魔。
我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觉得她那张熟悉的脸庞都变得有些陌生,才说:“如果我们不做这件事,他们也终究逃脱不了毁灭的命运,对不对?”
她点了点头。
“如果我们因为内心的负罪感,而将脑袋埋起来。装作看不到、也听不到,直到世界真的毁灭的那一天才发出哀叹感慨……诚然,那样一来心中会觉得无所愧疚,然而……我自己也在某种意义上,算是那场灾难的帮凶,对不对?”
她再次点了点头。
其实我很感谢她。能有耐心听我的违心之言。然而也正是因为有了她——
我才能慢慢抬起自己的手,又握住她的手:“那么,就让我们为人类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吧。倘若我们失败了……所遗憾的,也不过是将那场毁灭提前了数百年而已。”
她微笑起来,手指在我的掌心里动了动:“我会陪着你。”
“无论是成功或者毁灭。我都乐于成为——半个英雄,或者半个帮凶。”
于是我站起了身,面朝大海,看向东边的天际。
“那么,我们该到对岸去了。”
我想我们的计划称不上高明,甚至有些老套。
这种老套的计划曾被很多人谋划过,并且也有很多人想要将其付诸实践。但在历史上……能够成功的人屈指可数。
然而我是撒尔坦。她是瑟琳娜。倘若由我们来施行的话……我找不到它会失败的理由。
哪怕那里是陌生神秘的东陆。哪怕对方,是那个人类有史以来,最强大帝国的皇帝。
我要杀死他。
以西陆的名义。
然而这样做当然不够——也许他的继任者会倾举国之力为他复仇,但也有可能,那人会担心自己的地位不稳,选择忍耐。
可没关系——我了解东陆人想要什么。我将抛给他们一个香甜可口的饵……由不得他们不上当。
对于东陆我一无所知,但瑟琳娜似乎知之甚详。在我沉睡的一百七十里,她一直密切关注那些东陆人的势态,并且进行了深入的了解。也是直到我做出了那个决定之后才发现……她竟然学会了东陆的语言。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接受了一段严格的训练。教官则是美丽的暗精灵。“通晓语言”这个法术本就可以理解一部分东陆语,而我又有安送给我的那一枚宝石。加之瑟琳娜的辅导,十五天之后,我已经大致掌握了这门听起来艰涩拗口的语言。
但也仅仅是“大致”而已。虽然基本能够听懂,也能说上几句话。然而总是带着怪异的口音——这是瑟琳娜的评价。但她同时安慰我,东陆上民族众多,每个民族的口音又有很大差别,也不用担心太过引人注意。
随后我安顿了城堡里的人。那四位,当然是绝无理由放过的。虽然从理想乡归来之后,我意识到自己不应当局限于从前的“小打小闹”,可也不能就这么释放他们——我的死亡士兵们已经将我名声败坏得“狼藉不堪”,倘若再放走这四个人,让他们把黑城堡里的真实情况透露出去……那我就完全没有脸面在这块土地上立足了。
因此我只能选择了一个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让目前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下去。
就让芙蕾雅继续待在黑城堡里——她是把这边变成另一个理想乡也好,是成为那个四个人的“女神”也好——至少别让其他人再冒冒失失地跑进来,至少让这片死亡国度维持下去。
因为当我归来之后,这里还有大用。也许我就会在这里封神,然后……
拯救世界。
尽管我觉得这个想法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儿滑稽,但在一个午后,我与瑟琳娜离开了这座城堡——去因纳德立。
据她说,现在的因纳德立,几乎已经被东陆人“占领”了。那些黑发黑眼的人在那个国家里开办了不计其数的商店和交易行,把从港口上运来的东陆货物源源不断地倾销到这片土地之上,榨干周围每一个人兜里的铜币。再将那些财富运回他们自己的国家。
而很多西陆人——那些穷困潦倒、孤独无依、又身强力壮的西陆人,也会随船被运走,去往另一片土地,成为劳动力或者牺牲品。
但这至少说明,当我们两人出现在那片土地之上的时候。并不会如何引人注目——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