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世龙带着残兵部族一路溃逃。也顾不得什么住店不住店。愣是火把不敢点。忍着饥渴连夜渡过了白水这才松了口气。郎世龙一点人马。少了一大半。留在身边的一个个狼狈不堪。也只不过百十余众。至于押送的要犯谢千秋。郎世龙不问都知道一定是被绿林军救了去。当下不说不问。那些军士们见大人不责怪下來。也一个个更是闭口不谈。统一默认了这个甚是糟糕的现状。只是。少了两员大将。这对于郎世龙來说这心里头就像缺了些什么似的。这两个人。特别是孙二娘这般人才。郎世龙可是捧在手心里。当做宝贝一样地要“送给”蔡京的。日后在兵部办事。可就要靠她來给方便做内应的。可是。眼下也沒了踪迹。这不禁让他怅然若失。
可是。现实如此。郎世龙有能怎地改变。深深叹了一声。是彻底地尝到了绿林军手段的厉害。郎世龙一行人到了白水城下。与守城的军士通了名号。那差役便快步禀告进了府衙里去。
如今在白水城知府的叫做闵友洪。凤翔人士。性情风流。喜好诗赋。因出口成章而享誉一时。此人不喜党派之争。虽然在外做官。却倾心朝中之事。往來官员无论贵贱。都倾心相交。为此。朝廷中的动态。样样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在郎世龙一路逃到白水城的时候。闵友洪还正抱着妻妾浸润梦中。在得了差役禀告之后。听得是郎世龙在城下。那双睡眼还沒有睁圆了。当即便从暖被窝里翻身起來。虽然他不认得郎世龙。但是。这名字他却是晓得的。毕竟在郎世龙背后紧贴着得便是一个当朝的大人物蔡京。作为蔡京得意门生的郎世龙。自然也就成了闵友洪应当殷勤的对象。
闵友洪当即拉了妻妾起來。让这两个女人忙活着为他更衣。这一妻一妾说起來。其实并非是他原配。这闵友洪每逢调动官职。都当即休了妻妾。在所任的新地。另娶一妻一妾。而这妻妾都须是貌美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按着闵友洪的说法这叫做换风水。非但不会让他初來乍到不服水土。而且还让他神清气爽喜事多。最要紧的双赢在于。每到一处。办一场喜事。就能借机收刮一次当地土豪的银子。也可以就此拉拢当地各方势力。这两全其美的事情。让闵友洪屡试屡爽。
闲话扯得远了。我们且说这一妻一妾两对玉手。很是利索地便在不过须臾之间为闵友洪将官府穿戴整齐。小妾取了温水來伺候他漱口。他应了。正室來给他梳头重新打辫子。他却不许。当即照了照那铜镜里的自己。觉得干净利落中不失一丝仓惶之感。闵友洪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意。便赶紧了身來。带着一队亲兵驰一队快马便往城门那去。快到城门上时。闵友洪将右脚悄悄从马镫里松了出來。将腿猛地一蹬。便将那靴子不知甩到何处去了。
闵友洪上了城头來。往下一看。果然在城头上火把的照耀下。有一队百十來人。沒有什么阵型。各个灰头土脸的都显得疲惫不堪。骑在马上凌乱地站了一地。
闵友洪在城上明知故问地道:“请郎大人出來现身说话。”
郎世龙这时候抬眼往城上瞧了一眼。逆着光也瞧不清。只是觉得在一小队人的簇拥下。一个带着顶戴的人探着身子正朝着他。想必那就是闵友洪吧。虽然郎世龙赫尔闵友洪都是知府。但是。不论是官阶、出身还是背景。郎世龙都比闵友洪要高贵一些。正是为此。这般相见才显得实在狼狈。可此时的郎世龙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当即应声开口道:“闵大人。我在这里。还请快快打开城门。”
闵友洪看着那些人的疲惫模样。也不像是绿林军的奸细。何况绿林军攻下蒲城的消息还沒有这般快传到白水城來。就区区城下的一百余众。就算是他不管不问地放进來。放着白水城的四千官兵在。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他们淹死。若换了寻常官员。必然会二话不说放了郎世龙进來。以显得他们对郎世龙的敬重。可是。闵友洪是个有心计的人。他知道怎样恰到好处地表现自己。闵友洪沒有急着开门。虽然他早就晓得朝中要调他回去高升。却还是得装一次糊涂。多问上一句。道:“郎大人不知奉命镇守蒲城么。深夜到此。是为何事。怎地这般……”狼狈二字沒有脱口。可是郎世龙听着已经却明白。
“我是镇守蒲城不错。三战三捷。朝廷才调我回京。却不想。那绿林军记恨在心。贼首史进亲自带兵于半路埋伏。我一路血战。才突出重围。”郎世龙这话说得巧妙。非但沒有一点败军的狼狈。反倒是说得大义凌然一副民族英雄的口吻。
闵友洪赞道:“郎大人真乃国之栋梁。闵某佩服的五体投地。闵某已经差人在府里腾出了间上房。备下盛宴。郎大人到此。就自当回家便是了。但……”闵友洪说道这里。有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來说道:“这风尖浪口。不是寻常时候。大家都是朝廷的臣子。守护一方重如泰山。不得不多一份小心。还望郎大人海涵。让闵某多问一句。”
“你说。”
“既然是朝廷调大人回去高就。那可有调令在身。”闵友洪说道。
“自在这里。”郎世龙叫亲随从包袱里取了那调令出來。朝着城上展开來。
城池高有七八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