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派出农兵,收得六百副弩,又夺得各色盔甲数百副,安西兵将欢天喜地地回了玉门关,安西军士气大振,农兵、牧骑也都有了信心,郭漳、卫飞轮流出城袭扰,龙柏心中惧怕,又退出十余里。
阎肃原本只是打算作一试探,没想到却遭遇如此强烈的反击,此战伤亡也不算惨重,逃溃的士兵事后也逐渐回归,兵员损耗不算很重,但士气却大受打击。就连阎肃自己,他在激战之中被石拔逼得极其狼狈,虽未被俘,却也已经颇失威信。
阎一山草拟书信,因记得上次“以败请兵请粮”的经验,便将此次战败细细描述了一番,阎肃见了怒道:“你找死么?想要让大公子将我们换掉不成!”沉吟了片刻,便让侄子细细描述先前攻夺暗泉明泉的过程,再叙述将与狄银分进合击的策略,最后才一笔带过地说自己为试探张迈的实力,连夜攻城,“稍失利,暂退。玉门已在围困之中”。
书信到沙州,曹元德看了那“稍失利”三字心生怀疑,遂与康兴、阎一峰等商议,康兴道:“看来阎公应该是在玉门关下吃了个亏。”
阎一峰忙道:“张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家父与他互有胜败正是情理之中,如果进军太过顺利,我们反而要担心那是张迈的诡计呢。”
康兴不满阎家所受重用过于康家,摇头道:“可阎公手底下有两万多人马啊,比张迈多出数倍,如此情势下居然也只是互有胜败,却是有负阎公既往的声名。”
阎一峰道:“当初张迈围肃州袭狄银时,狄银可汗的兵力可是达到了五万!张迈既收得百帐部,手下可用之兵只怕已经不下万人。家父与之较量,互有胜败自是应有之义。且从家父所附战术看来,此战虽然不利,但分合进击之策略却未受到影响,只要狄银可汗的大军掩至玉门关后,来个前后夹击,玉门关定然无幸!”又对曹元德道:“大公子,如今沙瓜安危,系于玉门,如果我们能攻破玉门关,擒杀张迈,安西诸镇将可以不攻自破,沙州百姓的迷惘也可以一战解除。眼下局势尚未明朗,我认为应该更增兵马。”
康兴却道:“不可!大公子,眼下沙州虽然还有大军未动,如果再调兵马前往增援玉门关,高昌那边若是兴兵来犯,那我敦煌岂非成为一座空城?我们仍需防备高昌方面的袭击。”
阎一峰道:“但玉门关如今乃是重中之重,如果能够擒杀张迈。安西军自然就会瓦解,但如果迁延而无战果让张迈逃出生天,那我们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康兴却道:“可要是兵力继续外调,致使敦煌空虚,万一沙州有事,如何应变?敦煌乃是归义军根本所在,万万不容有失!”
阎一峰道:“高昌那边,不是有康隆公在抵挡么?”
康兴道:“伊州兵力,不如瓜州,而安西在高昌的大军却有玉门关数倍之众,若他们如泰山般压将下来,家兄纵然抵挡得住,也难保完全不出意外。依我看,与其增援玉门,不如增援伊州,张迈如今已经如在瓮中,只要保住三州不受外患,他迟早都能擒获的。”
两人你来我往,争论不休,曹元德越听越烦,挥手道:“好了!一峰,你且拟文书,催促令尊从攻克玉门,至于继续增援的是事情,且看北面防线如何,再作决定吧。”
不料他此话才出口,就听门外一个放肆的声音叫道:“大喜,大喜,大公子,大喜啊!”
曹元德最近听到的都是不好的传闻,听到“大喜”二字忙问:“尊使,喜从何来?”
来的正是喀喇瓦,他最近已经在城内公开活动了,进门后笑道:“大公子,恭喜了,我回纥士兵战连续告捷,毗伽大汗如今已经攻破了龙泉关和赤亭关,眼下已经将高昌围困了起来。”
曹元德一听果然又喜又惊,康兴大喜,阎一峰却有些心里不痛快,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进军如此迅。”
北庭回纥进军高昌,其度与决断力都远非归义军所能及。毗伽麾下臣民本来有两大部,第一部是游部,主要是靠回纥人统合天山北麓的游牧民族而成,夏天居北庭,冬天居高昌,仍然过着游牧的生活,但同时又能定期从高昌压榨出财富来享用;第二部是居部,是高昌、伊州、焉耆的原有居民,他们耕种、贸易于天山南麓,乃是被毗伽的先人所征服。
北庭回纥的财富主要来自天山南麓,但战斗力却以天山北麓的牧部为主。焉耆、高昌虽然接连失守,但牧部主力未受重创,相反还让毗伽警醒过来,回到北庭以后痛定思痛,对内卧薪尝胆,激励士卒,对外向契丹请援,并与阿尔斯兰、曹家谋权联盟,但毗伽本人收复失地之决心却绝非曹家可比,一到春夏之交马上行动!
曹家这边是看着外部局势以定策略,毗伽却要威厉得多,他既已经从敦煌传回的情报中知道曹家暗中顾忌张迈便已动攻势,要用激烈的军事行动来推动周边局势的展——他已料定!只要自己能逼得安西军陷入困境,周边与安西有隙的势力都将群起而攻之,便如狼群闻到血腥会一起攻击受伤猛兽一般。
因此毗伽不动则已,一动之下便倾尽全国兵力,将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