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昊说的程小姐府上,其实就是他自己的府上了,不过这个地方曾经是程仪的父亲的宅子,他这样说,薛勇反而更能听明白。
薛勇一时没有弄清楚苏昊的身份,但从苏昊身边有这么几名剽悍的护卫来看,他知道苏昊必然是非富即贵。这样一个人,自称自己借宿在程小姐的府上,而程小姐又明明早就不在汝宁城里了,这其中的关碍,可就不是薛勇能够想得明白的了。
程仪看出了薛勇的疑虑,但在这么一个场所,也不适合去解释太多的事情。她照着出来之前苏昊与她约定的口径,说这位苏公子是位外地来的富商,自己现在在苏公子名下当一名簿记,苏公子是个好心人,薛勇不必有何担心。
薛勇对于程仪是非常信任的,既然程仪表示苏昊是个好人,他也就放心了。他去向彭氏说了苏公子邀请她和小英子去府上治病的事情,彭氏连声推托,但怎奈薛勇、程仪、歌伶等人再三相劝,最后只得点头答应了。
熊民范指挥两名亲兵拆了一块门板下来,抬着彭氏返回苏昊的府宅,小英子跟在他们身边,照顾着母亲。至于苏昊与薛勇等人,则在后面边走边聊,说的都是一些程仪随父亲离开汝宁之后的事情,不觉就已经回到了苏府。
“苏公子,你究竟是什么人?”薛勇看到苏府里其他的卫兵,就已经觉出苏昊绝对不是什么商人。负责苏府警卫的都是勘舆营士兵,在府里都是穿着制式军服的,薛勇作为一个捕头,哪会连这点眼色都没有?一些大富商可能会摆很大的排场,但要说弄一批正规军士兵来给自己看家护院,却是不可能的。
“程姑娘,你跟薛捕头说吧。”苏昊大大方方地坐到了大堂的主座上,招呼薛勇和程仪在下首就座,然后对程仪招呼道。
“薛叔叔,苏学士是翰林院学士、都察院经历,还是勘舆营的守备将军,这次是奉朝廷的旨意到咱们汝宁来查案子的。”程仪简单地向薛勇介绍道。
“小人薛勇拜见苏学士,小人眼拙,不识苏学士真颜,还请苏学士恕罪!”薛勇听到程仪的介绍,吓得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到苏昊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行礼。
关于进行派员下来查案的事情,薛勇也是有所耳闻的。提前几天,汝阳县衙就给他们这些捕快下了命令,要求严查城里的治安,把沿街行乞的乞丐等等都清出城去。为这事,他手下的那些捕快还对他抱怨了半天,毕竟这些乞丐也都是可怜人,清出城去的话,他们的生计就更麻烦了。
苏昊进城的时候,薛勇并没有见着他,自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模样。如今听程仪这样一说,他才恍然大悟,难怪官府把封闭了多年的程家老宅子也打扫出来给这位官员住,原来这位官员竟是有如此来头的京官。
“薛捕头不必多礼,大家都是熟人,随便说说话就好了。”苏昊对薛勇做了个手势,示意薛勇起身。苏昊的官位比汝阳知县都要高出好几级,对待一个捕头更不用太过客气了,他能够和颜悦色地对薛勇说话,已经让薛勇很是感动。如果他再作秀去搀扶薛勇之类的,恐怕薛勇会更不自在了。
薛勇向苏昊道了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不过他只敢用半个屁股坐着,不敢显示出太过轻漫的姿态。
“程姑娘,你与薛捕头一直都认识吗?”苏昊对程仪问道。
程仪道:“回大人,先父在汝宁当通判的时候,薛捕头是先父的得力属下,曾助先父查过不少案子,可谓是出生入死。先父对薛捕头一直称赞有加,程仪因此而得以认识薛捕头。当时先父一直让程仪姐弟称薛捕头为叔叔。”
“是的是的,程通判在时,对小人一直非常照顾,大小姐和程栋公子也对小人很是尊重。”薛勇补充道,在说到这些的时候,他的脸上有一些温馨的神色。
苏昊点点头,又问道:“那么,程通判离开之后,你又去哪了?”
薛勇的脸变得黯然了,他垂头道:“程通判离开之后,新来的通判不愿意再留我等。是汝阳知县觉得我和另外一些兄弟办案有经验,所以把我们要到汝阳县衙去当差了。”
“听薛捕头的意思,你在汝阳县衙做得不太如意?”苏昊问道。
薛勇迟疑了一下,说道:“回大人,小人随程通判办差的时候,得罪过一些豪强。程通判离开后,这些豪强对小人颇有一些为难之处,好在他们也不想把我逼到鱼死网破的境地,所以小人才得以苟延残喘。在汝阳县衙当差,知县让我们不可乱说乱动,有时候看着一些让人窝火的事情也不敢管,实在是憋屈之极。”
“苏大人,先父在的时候,一直说薛叔叔是个嫉恶如仇的正直之人。”程仪看着苏昊,目光闪闪地说道,话里似乎带着一些暗示。
“薛勇,你也听说了,本官到汝宁来,是想督查豪强侵占农民田地一事。你既是嫉恶如仇之人,可愿助本官一臂之力?”苏昊淡淡地问道。
薛勇面有难色,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
“薛叔叔,你为何不愿出来助苏学士一臂之力呢?当年你助我父亲办差的时候,可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眨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