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若惊。然……”
韦安石把袖子一拂,指向张易之身后躬身而立的宋霸子、龙九套等人,道:“此商贾贱类,入天子之席岂非大大失礼?臣请天子摒退之!”
宋霸子等人一听大惊失色,武则天眉头一皱,看向张易之道:“他们是商人?”
张易之没想到韦安石竟敢当面拂他的面子,不禁又惊又怒,天子相询又不能不答。只好勉强道:“他们……他们是臣的朋友,素慕天颜,臣……臣只是……”
韦安石挺起胸来,大声问道:“请教张奉宸。他们是不是商贾?”
张易之恼火不已,硬着头皮道:“是!”
韦安石转向武则天,抱拳大声道:“商贾贱类,不应预此会。请陛下摒退之!”
宰相郑重其事,而且言之有据,武则天也很无奈,再者她本是极重身份的,张易之引了几个商人进宫,她也觉得有些轻浮,便拂袖道:“把他们轰出宫去!”
“臣遵旨!”
不知隐于何处的杨帆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武则天身边,应了旨,走到宋霸子等人面前。沉声道:“走吧!”
宋霸子几人看看张易之。张易之脸色铁青、目欲喷火。却是无技可施,宋霸子等人只好讪讪地向外走去。
杨帆一直把他们押到玄武门,轰出宫城。看着他们远去,这才微微一笑。招手唤过任威,对他低低耳语几句,任威点点头,马上也出宫去了。
杨帆看着羞愧而去的宋霸子等人背影,摇头一晒:“行有行规,官场上的规则和规律比其他行业更加复杂,倘若不解其中要领玄机,硬往死胡同里钻,结果往往是碰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人有所长,必有所短,隐宗崛起时日尚短,沈沐更是起于微末,纵横江湖或游刃有余,混迹官场嘛……真是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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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三思得了皇帝口谕,快马赶来宫中,到袭芳院时,饮宴已经开始了。
酒过三巡,张氏兄弟虽然依旧心中恚怒,至少表面上已经恢复了从容神色。
四名舞伎正在堂前跳着拓枝,武则天持箸看着,忽然想起了当日在龙门伊阙,伊水河畔时女儿与上官婉儿的一舞。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女儿,又看看陪伴一旁的婉儿,两人依净明丽如昔,岁月似乎没有在她们身上留下什么痕迹,那娇嫩幼滑的肌肤怕是连十六岁的少女都要羡慕。武则天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她是极重保养的,直到五十岁前,她看起来还如三十许人,明丽妩媚。可岁月终究是所有人都难战胜的天敌,当她一过六十,衰老的速度就骤然加快,哪怕是再好的灵丹妙药也无法阻碍她身体的衰老,再好的胭脂水粉也无法遮盖她的皱纹。
她再一次感到了自己的老迈,一个强势了一辈子的人,当她必须面对一种她无法扭转的局面时,那种无力感,寻常人是无法领会的。
她苍老的目光从儿子、女儿、女婿、侄儿还有她的情人脸上一一掠过,恍如作梦。眼前的一切,似乎是融洽和睦的,可这一幕能持续多久呢?她很清楚,眼前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存在而存在的。
杨帆从外面回来了,看到庭前的一切,他放慢了脚步,缓缓绕向廊下。正在缅怀与感叹之中的武则天看到了他,目中忽然有了一丝暖意。
眼前这个人不只是她打算用来百年之后继续维系武李两氏的一道粘合剂,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是她的女婿吧。
武则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太平,记得那次在伊水河畔,太平跳过拓技舞后,便与自己发生了挣执。女儿最终还是屈服了,可她是不快乐的,武则天都清楚。抚今追昔、触景生情,武则天忽然觉得自己今天的心异常脆弱。
于是,在杨帆正欲闪入廊下的时候,武则天和蔼地唤住了他:“杨卿止步!”
杨帆讶然站住,止步躬身,武则天道:“入座,与诸王、宰相、公主、驸马,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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