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部落,这就在罗书道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了,所以他才顺从了黄景容。如果黄景容再过份一些,他是宁可得罪黄景容,也不肯变成他赖以生存的嶲州人的仇人的。
杨帆把握到了他的心态,就知道只要亮出自己的身份,罗书道就会顺水推舟,置身事外,把自己推上去与黄景容打擂台。
如今已是他赶来嶲州的第三天,此时露面虽然还是有些牵强,但勉强也说得过去,只消说是沿小道赶来的好了,谁能算清蜀地山地中有多少条小道?
前方草地上蜿蜒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浅不过膝。
杨帆策马赶到,猛地一勒缰绳,翻身下马,撩起溪水便向马身上泼去。等马身泼湿,水顺着鬃毛滴滴嗒嗒向下流淌的时候,杨帆又把幞头解下,头发松松地挽一个髻,拨下几绺头发垂在脸颊上,再往脸上扑些水珠。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就出来了。
片刻之后,一人一马再度向远方奔去,邛海已不远矣。
※※※※※※※※※※※※※※※※※※※※※※※※※
新任嶲州刺史上任已经近四个月了,不过在嶲州官民眼中,全都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这位刺史姓甚名谁,而这一点本该是新官上任后其下属官员和地方百姓们首先应该了解的事情。
大家如此轻慢,是因为他们认为这位刺史在这儿干不长,这位刺史姓张,今年已经七旬高龄。在这个做官终身制的年代,这么大年纪的官儿并不罕见,罕见的是这么大年纪的官儿还会被派出来从事开拓之责。
嶲州都督和刺史是世袭官。上一任世袭刺史死后恰好没有儿子。朝廷趁机安插了一名流官,正式结束了嶲州刺史世袭的制度。可是刺史的僚佐,诸如长史、司马、六司参军等等虽然不是世袭却也近乎世袭,全都由一些较小的世家把持着。
他们没有哪个家族愿意把嶲州变成流官制。让朝廷控制的更严密,所以对这位首任流官刺史都抱着一种抵制的态度,阳奉阴违、敷衍了事,意图把他挤走。
一位七旬老人本不该来受这个罪。可这位张老先生偏被派了这么一个差使,可见剑南道观察使对这位官员是极不待见的。大概就是想让他在这折腾死。可是,这位张刺史虽然年过七旬,却是身强体壮,精力也旺盛的很。
他不但身体好,心机也深。你们不肯向我汇报地方上的实情?你们不肯执行我的政令?你们抱起团儿来抵制我?好!张老头儿明里哼哼哈哈,什么事都好说,暗地对对各司官员报上来的一切都做了详细记录,对自己发付有司执行的每一条政令也都做了详细记录。
最阴险的是,老家伙在做这一切的时候,还整天扮出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好象随时都会咽气儿,那些下属官员们就蹦跶的更欢了。在任人摆布做了足足三个月傀儡之后,老头儿突然精神焕发了,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一口气跑五个县都不费劲!
老家伙开始赴各县视察了,对地方官以前报上来的事情逐项核察是否相符,对他颁布下去的政令逐项检查是否执行,出了问题的官员就地免职,光是这样的话,他也撼动不了地方,如果他空降一些人来,照样会被地方官员、小吏、名流、士绅们合力架空。
但他在扮傀儡的这三个月里,除了拿小本本记帐,也并非什么事都没干,他派了人分赴各县,专门打听由哪些有势力的地方名流与现任官员不合、甚至有仇。查出问题之后,他刚免了前任,马上就任命了后任,都是前任的对头。
上任的人也是地方名流,不会遭到整个地方的全力抵制,前任和后任有仇,这足以保证这些新上任的地方官员最大限度地执行他的命令,他这一手不能立即把整个地方完全掌控在朝廷手中,却足以撼动地方势力,征服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张刺史跑了几个最主要的县,刚刚回到嶲州城,就听说都督罗书道陪着钦差御使带着大批官兵去邛海边“平叛”了。
张刺史又惊又怒,御史台那般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他再清楚不过了。诬流人谋反?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人?那怎么成!尤其是这些流人中还有一些幸存的李唐宗室,而张老头儿正是以李唐忠臣自居的。
张老头儿刚进府门,听说消息后二话不说,拨马出了刺史府,便箭一般向邛海边上赶去。这位刺史的身体还真是好,七旬高龄,策马狂奔,待他赶到邛海边上,居然只是微微有些气喘。
邛海边上,官兵成扇形排列,正把百姓们逼得背对邛海退无可退,张老头儿奋力一鞭,胯下战马长嘶一声,陡然加快速度,笔直地向那官兵队伍撞了过去。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张老头儿边策马急奔,边高声大喊。
几名官兵扬起刀枪,厉声喝叱:“来人止步!”
老头儿须发如雪,纷纷扬扬,嗓门儿比他们还大,口中厉叱道:“嶲州刺史张柬之在此,谁敢拦我?统统退下!”
张柬之提马向前猛冲,挺枪迎来的士兵闻听是本州刺史驾到,倒也不敢莽撞,急急左右闪开,张柬之提马急入,一直冲到罗书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