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S主任并沒有责怪陈越此次沒有去成监狱反而在电话里再三提醒他:“千万千万要给我注意安全实在不行你就把车撂在ATS天津局院子里甭管它了坐飞机回來现在天津每天都有一个航班直飞北京现在不是旅游旺季机票还是好买的折扣也打得挺厉害你千万别给我省这钱”但陈越还是沒坐飞机不是舍不得那点机票钱是不舍得把那辆七八成新的SUV越野留在ATS天津局院子里请他们的同志暂为保管
他太知道基层局里那帮年轻小子的“德性”了你要把一辆高档进口车交给他们保管就等于委托一群“饿狼”保管一块“带血的新鲜五花肉”还能有个好但“安全”的确是要注意的來的时候这一路陈越走了约两个小时这回去他整整走了四个小时不只是遵照ATS主任的“叮嘱”放慢了行车速度更重要的是他压根儿就沒走原先的国道和高速尤其是高速通常情况下每天几乎都会出几起车祸撞几辆车死个把人如果有人存心要在高速上害你出了事还真让人整不明白真相于是在某些路段上陈越不仅不走高速和国道甚至都不敢走省道索性甩开大道一头攮进广阔的原野之中走乡村小道让你压根儿就摸不着他的行踪找不见他的去向傍黑时你瞧着他拐进路边“姐妹花”小饭馆点了大盘的“杀猪菜”、“手撕肉”要了当地用纯高粱蒸的六十二度白酒边吃还边跟那对二十啷当岁的“姐妹花”开着不咸不淡的玩笑似乎当晚铁定是要在小饭馆后院那用水泥预制板搭起來的“住宿部”住下了或者还有可能跟那对“姐妹花”成就一番“好事”但到明天早晨你再看他早走了肉吃了不少酒基本沒喝等天黑透餐厅旁的“卡拉OK厅”亮起红红绿绿的串儿灯破旧的低音炮里不断传出让人忘乎一切的轰鸣声时他悄悄上路了摸黑慢慢开出一两里地才开亮车灯加大油门一直到离北京还有一百來公里时他才突然拐上高速以一百四五十码的车速飞一般直扑北京直扑ATS总部
大会议室中一夜沒睡的ATS主任焦急万分地问怎么走那么长时间怎么把手机也关了你要急死人呢陈越啥也不说只是揉着酸涩疼痛的腰肢一屁股坐倒在那只深棕色的磨砂皮小沙发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指着暖瓶和水杯嘶哑着嗓门说了一句:“先给我倒杯水行不行”
汇报整个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出乎陈越意料的是來听取他汇报的除了ATS主任还有很多别的高层基本上ATS各部的领导全來了当然这些领导都是冲着“汪董事长之死”來的在这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陈越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让自己的汇报尽可能地保持一种必要的客观和冷静
而让陈越惊讶的是领导们的反应却也是出乎他意料的平静(他完全能理解他们这时的“平静”)他们好像在事前已经从谁那儿领受了什么指示统一过各自的态度和想法不管陈越在汇报中怎么强调事发当时是如何的紧急整个事件可能隐衬着一个怎样严重的背景又怎样形象地描述“汪董事长”的绝望和无奈这几位领导只是听只是问绝口不做任何分析性的议论也不发表任何表态性的言论
也许受到领导们这种高度自控力的感染一开始相当激愤的陈越后來也渐渐趋向了平静
“天津交管部门非常配合他们已经就你在中环路上那次危险做出了最后明确的结论这事故确实是由无任何加害意图的意外车祸造成的”ATS的另外一位副主任最后说道他在听取汇报的全过程中一直沒出过声
陈越想要反驳但遭到了ATS主任的制止“情况嘛大致就这样了辛苦你这一趟够累的好好休息一下”主任最后则由衷地向陈越表示了组织的关怀
陈越就这样失落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喝了会儿闷茶随即也起身回家
走出那个被高大白杨树包围着的院落雨已经不下了发动了车以后陈越却又在驾驶座上呆坐许久他觉得自己浑身不得劲儿一时间却又搞不清楚到底是哪儿不得劲儿一种莫名的遗憾一种同样莫名的失落一种由这遗憾和失落造成的歉疚突然涌上已然疲惫不堪的心头在ATS这几年间他领受过无数次任务出过无数次外差但从沒有一次像这一回这样让自己感到如此的失落和遗憾
“难道我做错了什么难道我当时真的应该冒险去趟监狱么”为人精细而稳重、因此有时还显得多少有一点优柔寡断的陈越一遍又一遍地这样追问自己
有人说过在我们的社会里是不用去呼唤“苍天”的因为在我们的社会里正义总是能战胜邪恶的陈越从小就是这样被教育大的在获取了这种基本信念以后他再也沒有动摇过如果汪天晓真的是被陷害的他真的就沒有参与到贩毒过程当中那么这又说明了什么
一个用了自己一生的时间打造了国内相当知名的天穹集团的老人就这样被人逼死了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什么
……
一时间他找不到答案或者说在潜意识的层面上陈越还不敢去面对这个答案
心里很乱……
陈越是再晚上12点赶回北京的而肖岚等人也是在晚上12点准时在游戏当中集合的当然这个巧合的形成主要应该归功于陈天硕他说到做到从今天凌晨睡下算起來应该睡了整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