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厚柏也听出了陆为民话语中只有一些气氛,却并无多少失望不满,略感诧异,但是很快也猜到了陆为民从来就没有对这帮人抱多少希望,心里也稍微踏实了一些,说明陆为民心中早就有数,而要解决这些纺织企业问题,你也不能寄希望于企业自身。
“陆市长,一纺厂二纺厂可能略有差异,但是企业陷入困境的原因却是大同小异,把握不住市场,产品不对路,设备老化落后,负债高,资金利息压力大,冗员多,效率低下,再缺乏具有足够创新和突破能力领导班子,这个企业就基本上没戏了,而且实事求是的说,现在就算是换上一帮有能力的领导我认为要想让一纺厂二纺厂起死回生,也不太可能,因为积弊太深,积重难返,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认为意义不大。”
段厚柏不愧是在市政府里浸淫了多年的老手,观察问题也很仔细认真,虽然他可能对经济工作的嗅觉上未必赶得上自己,但是也能从自己这一段时间对一纺厂和二纺厂的资料收集整理以及平时言谈中流露出来的倾向性觉察到一些东西,陆为民如是想。
“厚柏,那你觉得一纺厂和二纺厂的根本问题是什么?”陆为民含笑问道。
“恐怕是还是权属体制问题,他们现在的这种体制解决不了他们的归属感,也就难以激发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
多问两句,段厚柏的话就变得有些虚化了,这也很正常,在这个时代,对国企改造都还是属于摸着石头过河,并没有千篇一律的方式,只要能够解决企业困境,什么方法都可以一试,当然只是有些方式显得要离经叛道一些,受到的抨击攻讦自然也就要多一些了。
“不完全是如此,归属感和主观能动性、创造性的发挥,并不一定要通过产权的明晰来体现,但是产权明晰的确可以很大激发企业的活力,从市场经营、内部管理等多方面都可以打破原有的桎梏,焕发活力。”陆为民点点头。
“那陆市长,你对一纺厂和二纺厂的问题解决方案已经有了腹案?”段厚柏颇感好奇,他对陆为民搞经济工作的名声早有耳闻,但是说实话他并不看好一纺厂和二纺厂这道难题,因为这两个企业经营上存在的问题固然可以解决,但是这些工人该如何来消化?这才是最大的难题,而这一万多工人和他们的家庭又关乎到整个宋州市的稳定。
“有了一些想法,但是还不成熟。”陆为民摇摇头,要解决一纺厂和二纺厂的出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无论是改制还是兼并,或者破产,涉及到太多的具体问题,关键在于一纺厂和二纺厂从企业经营这个角度来说,究竟还有没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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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从企业经营的角度来说,一纺厂和二纺厂都不具备在独立生存下去的能力了?”尚权智的额际的皱纹已经皱成了一个非常难看的Ω形,虽然他也早对一纺厂和二纺厂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从内心深处来说他还是希望一纺厂和二纺厂能够维持下去,哪怕不能像八十年代末那样大红大紫,只要能维持得了,不让市政府继续不计成本的输血,他也就满足了,但现在陆为民的看法给了他一记闷棍。
“不仅仅是一纺厂和二纺厂,还有针织二厂和四厂也都一样,这几家企业生存缺陷是明显的,冗员多,设备落后,生产率低,残次率高,流动资金严重不足,负债率高,资金利息压力大,产品无法适应市场,人心涣散,班子懒散,而且最麻烦的是经过这两年的起伏,企业人心散了,工人们恐怕对企业也失去了信心,再要想把他们心气集拢来,难度太大了,代价也太大了,没有意义也没有价值。”
陆为民毫不讳言的断语让尚权智心里更是烦躁,他盯着陆为民的眼睛道:“为民,这几家企业涉及职工一万多人,连带家属好几万,如果它们无法经营下去了,政府可以不管企业,清盘也好,破产也好,现在都有法律可循,但是职工呢?这么多职工,生于斯,长于斯,他们要生存要吃饭,要工作,要保障,你知道的,前一段时间这几家企业陆续有职工到市政府上访,提出的口号就是我们要工作,而不是要施舍!他们不想只拿基本生活费,而是要靠自己双手来挣工资吃饭!”
“我明白,尚书记,我的意思是它们自身作为企业恐怕难以生存下去了,并不是说它们就必须关门破产,要解决它们的问题,必须多策并举,好在中央这一轮对纺织行业的压锭调整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契机,我觉得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个契机,来实现我们对我市纺织行业的一次调整。”
尚权智眼睛一亮,精神也为之一振,“为民,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尚书记,你不会觉得我就是来找你诉苦叫难的吧?你让我坐上这个位置,不就是要叫我来啃这根骨头的么?”陆为民笑嘻嘻的道。
在和童云松和魏行侠保持较为密切联系的同时,陆为民清楚自己想要在宋州彻底站稳脚跟打开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