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我?算算也该来了,我就说张天豪不是一个耐性好的人,憋了这么久,也算难得了,再拖下去,我也难受,只怕他也不好给别人交待了吧。”邢国寿的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郁中夹杂着冷峻,“为民市长,说吧,让我到哪里去?”
陆为民一听邢国寿的语气就忍不住皱眉头。
如果邢国寿只是怨气冲天牢骚满腹,那还倒好办,但邢国寿显然也是有一番心理准备的,这就不好办了,尤其是像邢国寿这种担任过多年县长、书记的,可以说什么风浪勾当没见过,哪一级领导又没有牵绊过交情?
当初能在孙震手上一步一步爬起来,固然有其能力本事,但也说明这家伙的情商智商都不低,对于官场上这些门道一样了如指掌,一个区县委书记,你真以为就是干好工作,处理好各种关系那么简单?那你也就太小看这些人的能耐了。
就像自己当区县长和书记时一样可以通过夏力行的影响力、曹朗的家族背景、花幼兰和高晋的机缘甚至通达如段子君这些关系,难道说邢国寿就没有这些渊源?你有造化,人家也一样有道行,这就是真正中国官场上的政治生态。
有能力有业绩只是基本条件,各种人脉关系才是助你更上一层必要条件,而还要赶上机遇才算是你真正飞黄腾达的关键,三要素缺一不可。
虽然觉得有些棘手,但是既然走到这一步,陆为民没有打算放弃,他需要认真剖析评估一下目前邢国寿的心理状况,掂量一下对方是否真的已经成为官场上那种“愤世嫉俗看破一切”那种角色,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邢国寿甚至连市政府秘书长都不合适了,陆为民会直接建议张天豪给邢国寿找一个诸如林业局、文体局这一类的单位让他直接养老算了,但是他觉得邢国寿还不至于如此。
邢国寿七年前和自己一样担任县委书记时也不过是四十一二岁,当时还算是相当年轻的县委书记,就算是七年过去受到了所谓张天豪的打压,但是现在也不过就是四十八九岁,也并非毫无希望,关键是他自己能不能把心态调适好,能不能正确认识和看待他自己目前的状况,这非常关键,做不到这一点,一切皆休,做得好,一切皆有可能。
“国寿,我怎么说呢?”陆为民语气也变得冷冽了一些,睃了有些放肆的邢国寿一眼,“我觉得你现在好像有些放开了,是不是觉得市委要整治你,要拿你开刀,要杀鸡吓猴,所以你就打算塑造一个威武不能屈的形象?你以为你是在演电影,扮主角儿,给我玩大义凛然的刘胡兰形象?我告诉你,我是在代表组织和你谈话,这本来是祁战歌和黄文旭的工作,但是我主动请缨,所以,我请你把态度给我摆端正!”
邢国寿震了一震,他没想到陆为民说翻脸就翻脸,先前和自己说话时还和颜悦色,甚至他还感觉似乎陆为民对自己还是抱有一些认可或者说同情的,怎么这才一句话,就突然变脸,语气也一下子就变得毫不留情起来?
他当然不是那种准备破罐子破摔,准备“顽抗到底”的角色,说实话,他内心是有些不忿,他承认自己在丰州市以及丰城区这后边两年的表现不怎么样,但是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是自己一个人的责任么?
张天豪打的什么主意,谁不清楚?
田大宝直奔丰城区而来,连市财政局长都不当了,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不就是指望自己出点儿什么错,然后顺水推舟接自己班么?
谁不知道田大宝是他张天豪的心腹爱将,这样赤裸裸的奔袭,摆明车马就是要撵自己走人么?
要撵自己走人,行啊,你得给我一条出路啊,你得让我也有一番上进的希望啊,丰州市一分为三,市里什么资源政策都倾斜到了双庙和伏龙,美其名曰要振兴西边落后新区,对丰城区就不闻不问,难道说丰城区就不需要振兴了,就可以搁一边坐混吃等死了?
妈的,阜头县比堂堂行署所在地的丰州市强得多,可张天豪一样倾尽全力扶持阜头,说什么要大力发展县域经济,各种政策资源一路绿灯的支持,否则阜头凭什么芝麻开花节节高?真以为关恒和温有方就有天大的本事?我呸!
都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可你骡子成天吃得肚皮滚圆,油光水亮,马饿上几天,走路都打晃荡,马瘦毛长,就这样比较遛一遛,再好的马又怎么能比得过骡子?
邢国寿从来就不承认张天豪在搞经济上有什么大不了的本事,他当了几年丰州市委书记,对张天豪留下的“政治遗产”很清楚,他之前的市委书记是郭洪宝,再之前就是张天豪了。
可张天豪担任丰州市委书记期间留下了什么?
丰州市两大经济支柱,一个是丰登酒厂,也就是现在的丰登酒业有限公司,另外一个就是拓达集团,丰登酒业有限公司和张天豪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那是丰州县时代的老国营企业改制之前就很红火,改制后更红火;拓达集团丰州水泥厂是苟治良担任丰州县委书记引入的企业,据说张天豪是起了不小作用,但是这只是哄外边人罢了,邢国寿却知道这其实是眼前这位当时还在南潭县担任开发区副主任的陆为民从中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