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桨和张笑天是同乡,都是王楼乡人,同族但地位相差悬殊,张笑天是地主阶层,张铁桨则是卖苦力的长工,原本不在一个锅里吃饭,现在有了共同的语言,两人正在叹息,生不逢时,遇见李国楼这个丧门星,
“笑天哥,你现在就是说客的角色,”张铁桨喝了一碗姜汤,一股暖流在五脏六肺里流转,身子骨开始发烫,知道沒有性命之忧,他是从湖里被新武军捞起來的,张铁桨投书时嚣张跋扈,一幅顶天立地的好汉状,很多新武军战士都记得他,就算像一只落汤鸡打捞上來,还是有人认出他來,把他当做大人物了,故此待遇就比其他俘虏要好一些,
“哎,先混个脸熟,义和拳、长枪社那帮王八蛋,属于臭不要脸的,丢尽我们山东人的脸,我现在属于戴罪立功的投降分子,将來怎么样,要看李大人脸色行事,这个人不简单,属于天外高人,沒法和他斗,上次你还取笑我,认为我沒种,让我受到胯下之辱,现在你不是一样,第一句话就说认识张豪杰,也不怕丢人,”张笑天嘴上大叹苦经,心里暖洋洋的,他是现代版的韩信,能屈能伸,好日子就在眼前,微山岛上逃出去的难民,把财物都埋起來了,他这次回來,就是把财货全部挖出來,
说來张笑天自己都不相信,他是地主家庭出身,识文断字,李国楼对他刮目相看,许以九品知事的官职,说他是当官的料,将來可以造福一方百姓,是七品知县的命,这莫非是黄粱一梦,
“哎,我也沒想到败的那么快,原想打不过,杀出一条血路,哪里都可以逃,沒想到李国楼他娘的还有蚊子船,只能束手就擒,张豪杰还是挺大方的,归顺他总不会错,我还有点存货藏在岛上,五十块银元就是张豪杰赠予我的,现在想想真不该回去,孙桂陆、周天伦不是明主,竟然对自家兄弟下毒手,我真是瞎了眼,”张铁桨狠命的一拳,竟然把木板墙砸破,吓得他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瞅眼张笑天,
张笑天只当沒看见,把头扭到一边,叹道:“李国楼派來的蚊子船太厉害了,那些开花弹造成的伤亡很大,但最可怕的是船头上安装的撞角,铁锤号就是被撞角击沉的,这仗简直是一面倒的大屠杀,幸好李国楼心慈手软,沒把你击毙在水里,”
张铁桨庆幸的说:“我也不相信李国楼会杀光岛上的居民,可是人言可畏,以为新武军真的会乱來,现在看來,李国楼还是肯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跟孙家人,沒好下场,识时务者为俊杰,王楼乡人都跟定李国楼啦,”张笑天叫得大声,故意让外面的人听见,见证了微山湖大战,让他对李国楼充满敬仰,适才就是他首先呼喊“万岁”,之后,万岁声,响彻云霄,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让两人小心谨慎的闭嘴,
木门打开李国楼走进船舱,俨然而笑道:“哪位是山东好汉张铁桨,”
房间里只有两人,张笑天识趣的站起身,抬手引见,道:“李镇台,这位就是我的同乡,人称神臂铁桨的张炉子,因名气太响,大家都叫他张铁桨,”
“张铁桨见过李镇台,还望李镇台收留,”张铁桨单腿跪地,抱拳行礼,沒把自己当做俘虏,只当是投奔大哥的山东好汉,
“好,本官收了你,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张铁桨如今孙桂陆逃回微山岛,后患无穷,我需要有人深入虎穴,铲除祸根,你有沒有这个胆量,”李国楼神情凝重,扶起张铁桨,两道清澈的眼眸紧盯着张铁桨,有股震慑人心的气魄,
犹豫只在刹那之间,张铁桨纳头便拜:“李镇台看得起我,我豁出这条命走一遭,绝不辜负李镇台的信任,不是孙桂陆死,就是我亡,”
“好,拿酒來,本官敬张铁桨一杯,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你的家人,我会照顾的,”李国楼眼眶湿润了,做戏的本事与生俱來,让人感动莫名,有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决心,连旁边的张笑天也有了胆气,恨不能插翅飞上微山岛,替李国楼扫除魑魅,
张铁桨很有英雄气概,找了四名生死之交,乘上一条小舟,五个人、四条枪、三把刀,身怀利刃,便启程向微山岛进发,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气概,让李国楼不由得感慨山东自古出英豪,
濛濛细雨之中的微山岛,充满神秘的气息,变化莫测的人心,让人期盼奇迹的发生,
在张笑天的引路下,新武军冒雨向微山岛的南侧浅滩展开攻击,一阵狂轰乱炸,就把一百多颗炮弹倾泻至滩头上,天底下只有李国楼舍得挥霍炮弹,若是其他军阀便是要用人命去填,
下雨,旗语指挥失灵,各艘大船之间的协同作战能力出现脱节,需要小舟在中间传递消息,这一來一回时间上浪费不少,李国楼原本想让火炮延伸攻击,让五百义和拳拳民展开登陆战,牺牲一些义和拳拳民,看一看敌人的火力配置,可是调度起來颇为周折,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还未形成像样的攻击阵型,
等到二十艘帆船摆出登陆的架势,李国楼打起退堂鼓,已经下午四点钟了,天色更加昏暗,这仗打得沒有意义,完不成既定目标,连巩固滩头阵地的时间也不充足,少数人马登上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