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早就黑了,山坡上点燃火堆,一直延伸至很远,凯旋而归的清军押着战俘,得胜回营,李字营战士张扬跋扈的吆喝,让沿途的岗哨看一下,他们不虚此行,满载而归,
凯旋的队伍里,可以看见骑兵的身影,骑兵护卫在步兵周围,这些骑兵战士在和步兵战士辩论,到底谁的战果辉煌,起义军的后军是巴特尔的骑兵部队打败的,到底哪支部队战功卓著,两支部队的战士,还在争辩不休,
战士们夸耀着战功,压阵的巴特尔脸色极其难看,在火光下泛着青光,沒有一丝胜利的喜悦,战士们哪里懂得长官的心思,这次得胜回营要被李国楼训斥了,到手的胜利果实,竟然被跳梁小丑摘去,李字营功败垂成,变成二等功臣,
“活捉雷恒啦,”一名骑兵向步兵透露最新战报,
“雷恒在哪里,是哪个人抓住的,”
“锦字营的董福祥把雷恒抓住啦,不过是我们骑兵把雷恒逼入绝境······”不知轻重的骑兵,还在炫耀战功,
“活捉雷恒啦,”大嗓门在黑夜里吼叫,
李字营士气大振,欢呼声此起彼伏,战士们庆贺胜利,好消息飞速的传递至指挥部,李国楼在得到确实的消息之后,手持鞭子舞动,甩得啪啪直响,吼道:“废物,全都是废物,巴特尔人呢,躲到哪里去了,驴球子,让我受这份窝囊气,尽给李字营抹黑,我要枪毙这个废物,刘锦棠太无耻了,竟然潜伏在我们身边,董福祥小人一个,敢抢老子的功劳,我要和刘锦棠算总账,欠我的二百匹马到哪里去了,想做弼马温,沒这么容易,不知死活的东西,”又转头道:“你们愣着干嘛,把巴特尔给我抓來,让他去挖坑,跳进去死了算了,”
这哪是喜讯,分明是晴天霹雳,这到手的功劳,完美的收官,竟然变成替他人做嫁衣,李国楼骂骂咧咧,语无伦次的下达命令,气不打一处來,
旁边的几名幕僚,原本还想劝解李国楼,以为李国楼痴人说胡话,变得丧心病狂,听明白过來之后,同样义愤填膺,饭大慧怒叱道:“马得全,还愣着干嘛,李长官命令巴特尔去挖坑,你去执行,”
“是,”马得全转身就走,挖坑而已,也好让巴特尔长点记性,失败者不值得同情,
此时树林里的临时指挥所炸开了锅,一群军官一起痛斥刘锦棠,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友军,胜利的喜悦一下子沒了踪影,留下的只有一种羞辱,感觉被人耍了,心里感觉憋屈,想到死去的战友,有的军官竟然失声痛哭,
小刀子魏群背对着大伙,独自发出哽咽的抽泣声,他不想让人看见他软弱的一面,
李国楼双眼红肿,噙满泪水,呆呆的坐在木桩上,想发泄郁闷,却被身份束缚,不能再说过激的话,心里非常难过,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风光大胜背后是李字营死伤四百多人,一面倒的大胜也有二成的伤亡,战争的残酷性让他有了清醒的认识,那些清军吹嘘出來的大胜,真实情况就是“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向朝廷红旗报捷的文书,让百姓拍手称快的喜讯,隐藏着清军也被打敌人得伤筋动骨,清军每一场胜利,都是靠战士一具具尸体,堆积出來的惨胜,战报上队伍的伤亡情况,是经过修饰过的表面文章,为了朝廷的脸面篡改过的数字,战报都有虚假的成分,那些归顺的战俘,就是用來隐瞒部队伤亡情况的法宝,
所以报捷文书上,清军的阵亡情况微乎其微,好似指挥官用兵如神,勇敢的战士刀枪不入,其实热兵器作战,越勇敢的战士,死得越快,冲在第一线的战士,都是炮灰,活下來几率微乎其微,
李字营独战起义军,落到最后被人抢了胜利果实,对不起死去的战友,上帝为何会派刘锦棠來作弄他,他连传令官也沒派过一名,连张曜的嵩武军也不知道李字营跑到哪里去了,臭不要脸的老湘军,怎么会來跑到洛大乡來的呢,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难道命中注定刘锦棠是他的克星,背地里骂董福祥,遭报应了,上帝派了两名军阀來收拾他,莫非将來他要和这两个军阀反目成仇,刀兵相见,
“哎,”李国楼长叹一口气,心有不甘的说:“饭师爷由你写报捷文书,向张镇台报告战果,雷恒的事只字片语也不要提,就说我军消灭了敌人的主力,抓住马占奎了,折子里不许提刘锦棠的锦字营,要写清楚,从头至尾都是我英雄的李字营官兵独自战斗,明早我就回延安,不见跳梁小丑,”
饭大慧看见李国楼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李国楼不会写折子向皇上表功,连提笔写文章也沒兴趣了,但饭大慧想得周到,这篇《李字营大胜折》关系到李字营广大指战员的未來,他可沒有这么大面子,
“李长官,向张镇台报告战果的文章,下官可以代劳,立功的军官,还是由你编个花名册,向左大帅讨要官帽,战士们盼望着嘉奖令呢,”
“哎,过几天吧,等我回到延安再写,现在我心情不好,写不出好文章,饭师爷,登记好每一名战士的军功,李字营按照军功论功行赏,队官级别以上的人,军功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