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曜的嵩武军隶属于淮军。武器装备精良。四千人的军队。兵马雄壮。他的资历比李鸿章还老。在官场上起起伏伏。混得沒李鸿章好。如今反而成为李鸿章的下属。一是因为过去是文盲。被御史弹劾。从文官布政使降级为武官总兵衔。还有一就是相貌差一点。一张驴脸颇为滑稽。
现在张曜那张驴脸更为滑稽。神色紧张的拽住李国楼的军装。怒道:“李学政。你不要命了。怎么可以亲自上前线。若是你有个闪失。致我于何地。”
“张镇台。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上战场的。前面已经打起來了。我就去察看一下情况。”李国楼对于这个古道热肠的人。颇为无奈。原本说好两军分开行动。双方相互策应。现在李字营在迭部县的一举一动都听令于嵩武军。而他连人身自由都沒有了。这位长官管的也太宽了。
两人拉拉扯扯。张曜不愿意让李国楼离开他的视线。对于打仗在行。立下战功分一杯羹给李字营即可。张曜听风就是雨。听闻李国楼和皇宫里两位太后之间的关系。害怕李国楼有个闪失。他要担责任。所以不让李国楼独自领军。
幸好前方枪声零零落落。接触战一会儿就结束了。张曜和李国楼这才不再争辩。一起并轡而行。
李国楼摇头苦笑。打定主意让李字营脱离嵩武军的管束。大部队行军有利有弊。敌人又不是木头人。看见清军兵强马壮。骚扰一下就逃了。这么多兵马聚集在一起行军。使得清军丧失机动灵活性。想要打败起义军。就要真刀实枪的干一场。他才不愿意捡现成的便宜。
“嗯。张镇台。你说得沒错。这种毛毛雨不值得让我去看。”李国楼小脑瓜子动起來。沒人比得过他。不露声色的敷衍张曜。
“是啊。李学政。你要听老哥我的话。好处少不了你。刘明奇、闫德利已经死了。听说牧野也受伤了。雷恒的左膀右臂消耗得差不多了。迭部县就是雷恒的葬身之地。”张曜心安理得。战事向推演的方向发展。围堵起义军的战略按部就班的进行。要不了多久。起义军将沒有容身之所。
清军非常残暴。对躲在农村里的起义军。实施的清剿政策就是开辟一个个无人区。强行让住在村庄里的村民迁移。甚至屠村。烧毁村庄。这一招曾用在对付捻军身上。效果显著。战果辉煌。让起义军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当然清军的举动被人诟病。连洋人也知道满清不把治下的百姓当人看。
但从实际效果看。只有残暴的清军能够对付起义军的游击战。躲在农村里的起义军只有挨打的份。数千起义军站不住脚。只能四处游荡。随之而來的是一股股小部队忍受不了饥饿向清军投降。
每天都有逃跑的起义军向清军要吃要喝。人虽然有脚可以逃窜。但肚子饿得受不了。清军清剿起义军。让东躲西藏的起义军尝到了饥肠辘辘的滋味。雷恒终于明白沒有根据地的恶果。
迭部县的村庄被起义军扫荡一回。抢到一些粮草、人马。又被清军清理一遍。全部铲平。起义军接下來的日子就在煎熬中度过。再走一遍时。满目苍凉。沒熟的庄稼也被清军烧毁了。随身携带的粮草越來越少。收获的秋季即将來临。但雷恒在迭部县一无所获。
如今李字营战士干的活。不是打仗。而是押解一批批抓來的村民。向岷州府城前进。李国楼不肯干屠村这种事。所以落在李字营战士手里的村民还算幸运。有机会活下去。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迭部县的村民可不这么想。他们不知道其他村落发生的惨况。对于李字营官兵十分不满。让他们背井离乡。赔偿的银子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呸。”村民对着官兵吐一口唾沫。虽然不敢吐至战士身上。但一个举动表明村民对满清政府的不满。骂骂咧咧道:“有种剿灭哥老会。只会寻我们老百姓晦气。窝囊废。”
队官邓通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好似一阵阴风拂过。勃然大怒。转身枪口对准村民。嗔怒道:“臭小子不想活了。你娘还有马车坐。再敢捣乱。老子叫你娘替你送终。”
哨长李运捕只当沒看见。鬼才愿意押送这些累赘。把头一扭。看向远处。
吐痰的村民阉了。看见枪杆子打心眼里恐惧。官兵可惹不起。缩着脖子躲入大队的村民之中。
绵长的队伍里。村民们拖家带口。小孩子、老人坐在马车里。年轻力壮的村民挑着瓶瓶罐罐。就像一支逃难的队伍。清军端着枪。无精打采的走在官道上。知了的叫声让人昏昏欲睡。
“给。喝口水。别和乡下人一般见识。我们可是皇家亲卫军。”另一名队官徐玉光。露出两颗虎牙。亲切的向四周的村民笑了笑。想到过去当捻军的经历。是该笑啊。年轻的村民若是给捻军抓住。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甚至被驱赶至一条条壕沟里。为骑兵开辟一条道路。
邓通接过水壶。像做官的样子。单手叉腰。仰起脖子。咕咚咕咚。把半壶水喝尽。一抹嘴。忿忿不平的说道:“老徐。这哪是打仗啊。比我们过去推大炮还无聊。不知死活的东西。欺负到我头上來了。”
“唉。老邓。你不懂。这比打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