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家堡的城头上,一阵风拂过曹克忠的脸庞,那飘絮的虬髯跟着拂动,曹克忠 、陶茂林、张华这些好兄弟都是哥老会的成员,抱着反清复明的宗旨,加入到回民起义的行列,号召更多的汉人加入反清复明,却四处碰壁,汉人村寨也不欢迎他们,从起义时的四百多人,到如今的二千多人,看似队伍增加不少,但大多是流民,武器弹药不足,绝大多数人在用大刀长矛,
哥老会以‘广开山头’,‘拜会结盟’等形式为主,乡闾士绅、街衢富贾纷纷加入,把持一地,无容他人染指其间,
哥老会是由天地会、仁义会和江湖会演变而來,哥老会作为一种秘密的民间结社,虽有其悠长的斗争历史,但是在清代咸丰年间以前,它是以江湖会的名号在民间活动的,在嘉庆年间,它又叫仁义会,而仁义会也就是天地会的分支,因此“由天地会而仁义会而江湖会演变成成哥老会,这就是它的源流”,
后來哥老会经历了川楚陕白莲教起义时期啯噜与白莲教的融合,和太平天国起义时期天地会与白莲教两大结社系统的相互融合两个重要阶段,在这两个阶段,因为经历了社会形态发生变化、社会极度动荡秘密结社飞速发展、会党与教门广泛融和的条件下,以啯噜的组织形式的胚型,吸收了天地会、白莲教等组织的若干特点,逐步形成起來,
江宁盐运使李榕说:“窃按蜀中尚有啯噜会,军兴以來,其党多亡命归行伍,十余年勾煽成风,流毒遍湘楚,而变其名目江湖会,每起会烧香,立山名堂名,有莲花山富贵堂,蛾眉山顺德堂诸名目,每堂有坐堂老帽、行堂老帽,每堂八牌,以一二三五为上四牌,六**十为下四牌,以四、七两字为避忌,不立此牌,其主持谋议者号为圣贤二爷,收管银钱者号为当家三爷,内有红旗五爷专掌传话派人;黑旗五爷掌刀杖打杀,其聚党行劫者谓之放飘,又谓之起班子,”
李榕所描绘的,正是哥老会的情况,左宗棠也说:“盖哥老会者,本川黔旧有啯噜之别名也,”又说:“自顷啯噜变为哥老会匪,军营传染殆遍,”
这也是清军不断出现炸营的源头,为何不断有战士加入哥老会,也是有缘由的,因为哥老会成员在军队里悍不畏死,愿意舍生忘死的救援自己战友,而不像绿营的战士,一到战事不利,就会自顾自的逃跑,由于在战场上,战士需要战友的帮助,在得到哥老会战友帮助之下,就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哥老会组织,形成大清军队屡禁不止的局面,深受哥老会毒害的大清军队,对于加入哥老会的军人,一律开革,甚至以屠杀來解决这颗毒瘤,但依旧沒能杜绝哥老会在军队里的传播,
在大西北作战的大清军队,不止一次的出现哥老会成员带领军队“炸营”,刘铭传、雷正绾都因为手下军队“炸营”,而受到严厉处分,
曹克忠带领一个营的军队造反,但大西北早就被回军荼毒得满目苍夷,由始至终拉不出一支像样的队伍,在大西北转战一番之后,只能依附于回军羽翼之下,当初起义提出的口号,变得不合时宜,回人可沒有想过让汉人重新欺压到他们头上,在董志原回人地位高于汉人,曹克忠的汉军便给派到东线的最前沿阵地荔家堡,
看到西城门來了大批清军,把回军的退路给堵住了,荔家堡的回军便知小崆峒的回军全军覆沒了,董志原曾经是回军的战略纵深,这里是回军的老巢,沒想到如今被清军压缩在一座城堡里动弹不得,
本以为战事至少也要到开春时才会展开,而今清军提早展开攻势,已经不给荔家堡的回军回旋的余地,
城里的回军眼睁睁看着城外的一座座小型堡寨村落被清军轻易攻克,轰隆隆几声,黄土高坡上的一座堡寨就垮塌了,硝烟过后,就能看见另一座山头上插着雪山狮子旗,千米之外的地方,清军在对手无寸铁的回民展开大屠杀,那些被抓的回民,就在荔家堡城下被枪毙,
沒有人向荔家堡城头上的人喊话,十几个人,二十几个人,一批又一批回民被枪杀,这就是在向荔家堡的回军表明,反抗到底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城头上的人噙满泪水痛哭流涕,咬牙切齿的痛骂大清军队的残忍,血债要用血來偿,有这么多血债,所以回民才要造反,造反有理,回民起义万岁,
回军早就忘了外出打粮时的场景,也是这般对待汉人村落,战争泯灭人性,分不出谁比谁高尚,
曹克忠所部原本还有依仗,从各地缴获的弗朗机大炮以及榴弹炮和臼炮,也有四十四门之多,准备在攻防战时和大清军队一较高低,要让荔家堡的城墙下堆满清军的尸体,但现在他们心里七上八下,琢磨不透清军的实力,因为清军在千米之外的地方铸起炮台,
虽然还沒有看见清军的红夷大炮,但冰天雪地里能把几千斤的大炮拖到前沿阵地,这让荔家堡守军恐慌,清军把守城用的红夷大炮拖到黄土高坡上來,这是怎么办到的呢,回军军心已乱,虽然有赴死的决心,但无论是回人还是汉人都知道他们的末日來临了,一股绝望的氛围在荔家堡上空蔓延,上千张毫无生气的脸,变得煞白,已经和死人沒有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