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时分,天色越发灰暗,回军的游骑犹如幽灵般出现,他们分散得很开,人员也很少,有三十多骑进入火炮的射程,离黄土岗大约二千多米,依然慢悠悠穿花绕步般打马靠近李字营阵地,表现得颇为勇悍,亦十分嚣张,在马背上做出站立动作,好似在告诉土坡上的敌人,他们是最勇敢的回民军勇士,
傅国重按耐不住了,适才冲锋好似沒有过瘾,急不可耐的说:“李大人,让我带一小队冲一下,我保证能干掉一大半敌人,”
李国楼放下手的望远镜,摇头道:“犯不着和敌人斗气,这里面有神射手,也有好枪,胜负一半的事,我们不干,”
“李大人,那就让我过一把瘾,一个齐射,让他们知道我们有多么大的威力,”统管榴弹炮和臼炮的范晔跃跃欲试,适才沒有机会开炮,现在这点距离正好适合他的大炮发挥威力,
“好,二十门大炮齐射,我就用老虎打苍蝇,炸死五名敌人算你立功,”李国楼颔首,同意浪费一些炮弹,现在还能瞄准敌人,到了晚上大炮只能靠盲射了,杀伤力锐减,
“是,我的目标是一大半,哈哈哈哈,”范晔高兴的用手拉着腰上的武装带,飞速的跑向炮兵阵地,
须臾,黄土岗上爆发出一阵轰鸣,二十门火炮升腾起一道火光,二十颗大小不一的炮弹飞上天空,
回军骑兵四散奔逃,早沒有适才的张狂,用力将皮鞭抽打马匹,想让胯下惊恐发狂的战马快点离开火炮覆盖的范围,
回军主帅哈连虎以老眼光看人,认为派出三十多名游骑,不会有危险,过去经常这么干,大清军队大炮不会对散落的游骑开炮,这是常识问題,和好多支大清军队打过仗,不会有错,可是这一次哈连虎错了,因为李字营就是不缺炮弹,那二十颗炮弹一起砸向四散奔逃的回军骑兵,
对李字营的各种火炮,范晔早已熟练运用过了,心下还是佩服李国楼长袖善舞,能把普鲁士最好的火炮收罗到手,不过面上他好似大炮好坏都一样,这些大炮和他过去使用的弗朗机大炮沒什么区别,大声对部下怒吼:“发射,”
话音未落,就见一颗颗炮弹,带着呜呜的尖啸,劈面往三千米外的敌人射去,他不由住了口,看着天空,喉结急速的上下滚动,
在他身旁不远的各门火炮的观测手更是紧张,焦急等待炮弹落地的效果,看着天空中的炮弹呼啸而过,大叫,“祖宗保佑,”
铁锤砸在地面,大地为之颤抖,炮弹从天而降,沉重的炮弹带來的震动,似要裂人心肺,
轰,轰,轰,
炮弹炸开,形成一道冲击波,夹杂着碎裂的铁片,有若锋利的刀刃,横七竖八的到处飞旋,便是这些回军骑士身着重甲,也是被击得鲜血狂喷,更何况他们除了一件羊皮大衣,别无所长,
有些弹片近距离扎在战马身躯之上,更是深深插着众多的大小弹片,战马痛楚之下受惊发狂,胡乱跳跃,一个猛冲栽倒于地,上面的回军骑兵硬生生甩出去了,
“好······”黄土岗上三千将士鼓噪的嚷嚷,
范晔大笑中睥睨另一名炮兵军官荀喜,敌人死伤过半,前面又清净了,接下來都是他的风光,远距离的克虏伯大炮,只能当障碍物抵挡马队的冲击,
李字营又给哈连虎上了一课,原來松散的队形也会遭來雷霆震怒,看着十几名游骑狼狈的逃回來,哈连虎震怒,原本就是一个火爆脾气,现在更是像要吃人,吼声阵阵:“混蛋,辫子军李字营火炮犀利,决不能让这支军队存在,花再大的代价也要毁坏这些火炮,现在吃饭、喂马,等天黑了摸上去,踏平黄土岗,军号亥时正刻吹响,到时三面猛攻,杨大娃子,你的一千三百人,主攻东面,谁敢保存实力,我奶奶的削掉他的头,”
“是,我早就想替兄弟们报仇了,”杨大娃子毫不犹豫的大喝,一副气盖山河的样子,接受最新的军令,一个转身脸朝黑暗时,就变成佞笑,这种表情只有他两个生死弟兄知道其中的含义,
赫明堂、穆三不由得把目光射向旁边的小树林,参将安杰正躺在那里休息呢,那个人头也值钱,早就被官府通缉了,先去关心一下安杰身体,这个人千万不能死,“桃园三兄弟”将來的投名状就靠“刀客”安杰叩开苟活之门,
周围的阵地传來零星的枪声,硝烟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哨兵马大胯子在这个暂时安全的阵地上,坐在一个土坑里,做艰难的自我调节,杀过人的兵跟沒有杀过人的兵,内心有太多不一样的东西,忍受人性的煎熬,他已经从一个新兵菜鸟在实战中成长成熟的蜕变,
马大胯子身边坐着他的好朋友油葫芦,两人是同一天來到李国楼府上求职的,现在也坐在同一个坑道里,
油葫芦过去在京师只是一个小人物,靠着满人的优越地位,在礼部登记一个放缺的名额,等待老天给他一个机会,后來终于轮到礼部把他和其他七人分配给三品官做八抬大轿的轿夫,他可以做李国楼轿夫了,以为可以混口饭吃,沒想到李国楼不要轿夫,而他和其他七名膀阔腰圆的壮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