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头戴红宝石顶戴花翎,胸口的一串玛瑙朝珠价值不菲。包一同身后站立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手捧着官印,这种随从通常是大官豢养的小相公。李国楼被身边的人顶了好几下,都是要他好生看看包一同的小相公是长成什么样。
李国楼和旁边的人一样,好奇中带着认可,男人能够长成这样俊秀,不做小相公就浪费了。(这种随从,从小童时就卖到相公堂子,狎童在大清帝国是明着做,也是大清帝国一景。)
审案开始,除了讼师宋世雄,原告方、被告方分左右跪地,陈村的人站在后面,他们中有村正、族长以及来看热闹的人,一共放进二百多人,一般都是花银子,才能进入公堂看审案,这也是看门的衙役一项收入,已经成为衙门的潜规则。上面的长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这种事。
官府审案就像一出戏,有许多人想看真实的案件审理,每一个环节都能看见花银子的影子。衙役之间做的手势连呆在衙门里的捕快、高官都不知什么意思,只有搭天地线的邬得福知道其中含义。
包一同一拍惊堂木,威严道:“肃静!”
全场变得鸦雀无声,官仪显现让人不寒而栗,这就是传说中的审案,谁敢大声喧哗,先来上二十板子,让你血肉横飞。
包一同微微一点头,大嗓门衙役叫道:“带原告陈罗氏。”
陈罗氏从后面被人领到前面的原告石上跪下,娇声道:“贱妾就是原告陈罗氏,请包大人验明正身。”
这是开庭审案的规矩,若是原告是假的,审案不是变成天大的笑话。有几名陈庄的村民上来指证,原告是陈罗氏本人,被告是陈中河本人,没有假货,案件继续开审。
接下来轮到讼师宋世雄出面,向公堂上的长官执拳行礼,展开诉状:“今原告陈罗氏委托管家陈亚学,状告逆子陈中河,为子不孝,做人不仁,处事不义,好逸恶劳,劣性不改,教顽不化,劣迹斑斑,不配做陈氏一族的人。有十八大罪,三十小罪,现有讼师宋世雄来给大人朗读······”
(大清律规定除了忤逆谋反大罪,家族里只要有男人,女的不能做原告,故此陈罗氏还要委托管家陈亚学做原告。)
好嘛一个少年所犯的罪,从宋世雄嘴里说了半个小时,说得唾沫横飞,抑扬顿挫。听的人都觉得好笑,也觉得悲哀,好多就是小孩子胡闹,也被冠以不仁不义,再加上陈中河对母亲陈罗氏言语不尊,就是坐实不孝的大罪了。
此时的教义是君要死不臣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这就是孝道的最好解读,子女是不能违背父母的意愿的。从法理上来讲原告陈罗氏只要说的事情属实,就占了天理,任凭谁也扳不倒宋世雄的讼词。
官老爷的铁屁股就是这样修炼成的,官仪不是常人做得到的,半个多小时坐在公堂之上的包一同一动不动,一个姿势手撑着下巴,手肘支在案几上,嘴里发出“嗯!啊!”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没有睡觉,一直在听着。
李国楼等一班官员,进入刑部也修炼过,半个小时依然挺直不动,威严中带着煞气,龙马精神,站如一棵松,人中翘楚才能为官。
宋世雄念完讼词,长舒一口气,等待长官的问话。
邬得福扬声道:“宋讼师把状子呈上来。”
状子是折叠式样,包一同慢慢展开状子,低头看着状子,看得仔细不发一言。
大堂里鸦雀无声,连呼吸的声音也能听见。压抑的气氛,让跪在地上的被告陈中河,两只膝盖移来移去,多动的习惯让陈中河浑身难受,他一辈子也没有跪过这么长时间。
包一同没有找到诉状里有什么漏洞,摆出官威道:“被告陈中河,原告陈亚学状告可否属实,你还有什么话说?”
正在发育期的陈中河瓮声瓮气道:“大人明鉴,陈亚学只是我家的奴才,怎么可以做原告呢。我一百个不服!”
邬得福喝道:“被告陈中河,你要搞明白被告是你母亲,因为是女的缘故,所以让陈亚学作为原告,你不服也得服。再不服就掌嘴十下,让你长记性。”
陈中河恼怒道:“大人,我没钱请讼师,我要我爹留下的房产土地,我才是姓陈的人。”因为他还不是成年人,没有继承权,现在陈家的一切都不属于他,所以陈中河在堂上第一件事就是要家里的祖产。
包一同嗤之以鼻,冷笑道:“像你这种败家子,还有脸姓陈吗?家族里的人都不要你了。现在本官问你,原告说的事情,可否属实,你要如实答来。”
陈中河看向陈罗氏,道:“她是我娘,我向她发发脾气,也属正常,过后我不是陪礼道歉了吗?母子不应有隔夜仇,其他事情我承认做过,不孝我一概不认。”
公堂后面的人群已有人叫“不要脸的小崽子!把小崽子赶出陈庄!小崽子不配姓陈!”陈庄的人都在痛骂陈中河,说他丢尽陈庄的脸,没有一个村民替陈中河说好话。
李国楼瞧着这一幕,却觉得怪异,一名少年又没有杀人放火,连调戏小姑娘的事也没做过,全村人为什么这样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