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凤楼的酒喝得尽兴,朱定河、饭大慧憋不住直接“进棚!”李国楼和其他三位学子在美凤楼门口道别。他喝酒喝得也犯糊涂了,没有向艾海家走,而是反方向走向洪敞胡同那里,心里记得家在东单牌楼,没错就是向东而行。
李国楼脚步虚浮的在茫茫夜色里向东而行,夜已深沉,下过雪的大街上看不见一辆马车。这种天气马车行也不做生意,道路难行容易翻车,路边房子里看不见灯光,人们大都已沉浸在梦里。李国楼已经忘了洪敞胡同离这里有多远,压低礼帽,把黑色围巾把脖子裹紧,低头缩着脖子在大街上小心的行走。道路湿滑,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好几次他都摔倒在雪地上。
酒劲抵挡着寒流,李国楼一时倒也不怕冷,走着走着人开始清醒,徒然间想起他走错方向了。凭借着十字路口街灯的灯光,李国楼掏出怀表看时间,一看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了,走了一个小时,至少还要走一个小时。路太滑了,他走不快,这种天气连盗贼也不肯出来偷盗,而他却要在冰天雪地里慢行。
“喝酒误事啊!以后要戒酒啊!”李国楼喃喃自语。
路上还被巡逻的几名衙役拦住,幸好李国楼的腰牌还在,一看是刑部的捕快,巡逻的衙役也没有难为李国楼,反而关心的说:“哦,原来是李捕头,又开始下雪了,你怎么连伞也没带啊?”
李国楼这才想起雨伞忘记在娇凤楼里,只能说假话道:“哦,我就住在前边不远,没关系的。”
打过招呼,李国楼越走越后悔,打肿脸充胖子的滋味不好受,风雪弥漫,就算一边是房屋,遮挡住一半风雪,人还是走得非常辛苦。喝什么酒啊!幸好没有喝醉,要不今晚京师又要多俱尸体。
波澜街一条李国楼再熟悉不过的街道,二奶奶谢秀珠的院子就在前面,不知二奶奶搬回大宅去了吗?李国楼后悔懊恼着,要是二奶奶谢秀珠不住在这里,他现在就可以借宿在此。拐角进去三十米就是魏府门口,该不该进去借一把伞啊?李国楼思前想后,觉得二奶奶谢秀珠应该回老宅住了。
魏府的门被李国楼拍开,李国楼有些羞愧的说:“打搅了魏小七,还认识我吗?”
魏小七提着油灯,笑道:“小李子啊,这么晚有什么事情?”
李国楼说道:“我出门忘记带雨伞了,想问你借一把伞。”
魏小七说道:“嗯,一股酒气,小李子一定把雨伞忘记在哪里了吧。进来住吧,这里没有女人,这么大的雪就别走了。现在院子里只有我和徐飚两人,不会不方便的。”
李国楼身上已经开始颤抖,想开口拒绝,心里实在不愿意再走夜路,又一想大丈夫随遇而安,他对魏家有恩,住在人家府里原本就没什么,更何况都是男人。
李国楼说道:“小七子,要是添麻烦,我就借一把伞,你别难为啊。”
魏小七拉着李国楼胳膊往府里拽,说道:“有什么麻烦,这里只有三个大老爷们,不会有人说闲话的。看你身上已经湿透了,再不烘干会生病的。”
大门关闭,李国楼走向西面的厨房,先要把炉子点着,现在浑身湿漉漉很容易得伤寒病的。
魏小七在炉子边生火,李国楼不好意思的说道:“真的不好意思,让你从床上爬起来,还要为我生火。”
火点燃了,屋子里开始暖和起来,魏小七看着燃烧的火光,说道:“小李子,这么客气干嘛,我又没救你命,南房你住不方便,还是我们三人住一间房,你不介意吧。”
李国楼开始脱掉外衣,说道:“不介意,三个人住暖和。”
魏小七道:“小李子,我看你这样要生病。现在千万不能睡,先慢慢烤火,我去替你烧碗姜汤。”
李国楼知道身上有寒气进去,不去寒的话,很容易大病一场,都是自己喝酒误事。说道:“小七子,那我就不客气了,再给我拿几件衣服吧,我身上的衣服也湿了。”
魏小七离开厨房,李国楼拿着礼帽在炉子边烤火,身上开始暖和起来。眼神有些迷离,他精神恍惚,身上开始打摆子,热一阵冷一阵。今天高兴过度,一会儿在外面吹西北风,一会儿在温暖的房间里喝酒,一会儿还在大街上打雪仗,一天来回折腾,他的身体虽然很好,但这么折腾已然吃不消,晚上胡闹乱来,这下神仙也难救他了。暗自后悔睡在娇凤楼也没有什么,干嘛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病,一下子让他垮下来了。
喝完姜汤,李国楼蜷缩在被窝里,说道:“小七子,明天给我请个郎中,千万不要让二奶奶知道啊。否则我不认你们做朋友了。”
徐飚窝在被窝里,说道:“你这个人······有病,睡觉······还想·······二奶奶啊。找抽啊!”
“徐飚,你说话大有进步嘛。”李国楼含糊的说了最后一句话,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李国楼身上盖了三条棉被,还在发冷打颤,魏小七摸了一下李国楼额头,笑道:“发烧了!明早你回府通禀二奶奶一声,我去找郎中,其他的事情,我们不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