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光辉越讲,潘宝山的脸色越难看,这让曾光辉以为讲得太多且不合时宜,于是一度收口,但潘宝山要求他继续说下去,而且越详细越好,他要好好听听,
听到最后,潘宝山给松阳的教育事业定了个性:乱象丛生,
“沒错,潘书记,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松阳教育系统从上到下都是一团黑。”曾光辉讲得也有些难以自抑,此时情绪颇为激亢,说起话來也放开多了,“但凡有举报,只要肯花钱就行,层层举报,就层层送礼,送到教育局局长华中金那里就一了百了。”
“华中金。”潘宝山脑海中迅即闪过一个满脸奸笑的半老头子,这让他想起了一件事,当年他在松阳任常务副被停职的时候,曾碰巧听到卞得意要帮哥哥家的孩子转个学校,他觉得平日华中金还算服贴,便打了个电话过去希望能通融一下,沒想到被华中金以“公平原则”拒绝得一头土灰,这事曾让他一度不舒服,但他并沒有找华中金的茬,因为那样显得私心太重,而如今,情况不一样了,以公心而论,对华中金采取必要的惩罚措施,延缓不得,
“这个华中金的胆子还真不小啊。”潘宝山沉思过后又道,“一个人把松阳的整个教育系统都要给毁了。”
“华中金这几年在教育局局长的位子上,作害很大。”曾光辉道,“潘书记,我可以抓到他收受贿赂的违规证据。”
“嗯,好,那你就收集一下。”潘宝山道,“拿到证据直接交给我。”
“您放心,潘书记。”曾光辉道,“此前我就开始了相关行动,让记者装成学生家长进行了暗访。”
“你想扳倒他。”
“是的。”曾光辉道,“我原本打算拿到证据后实名举报,因为之前我是跑教育采访条线的,有些事我很明白,实在不愿再看到那个害群之马在教育事业上祸害了。”
曾光辉言之切切,让潘宝山很感动,他觉得社会需要这样的人,需要这样的领导干部,
从潘宝山赞许的目光中,曾光辉感到了力量,回去之后,他立刻就把假扮学生家长的记者叫到跟前,问暗访的情况怎样,
暗访有一定难度,遇到了瓶颈,目前,记者以补课学生家长的身份,已经拿到了补课教师私下收钱、上课的证据,原本,想借这些证据威胁补课老师,然后层层暗访上去,一直到华中金那里,然而那名老师丝毫不为所惧,根本就不配合暗访,他直接说有本事就去教育局告,无非是花几个钱而已,他还说,配合下去又能怎样,如果最后把华中金办了,自己不也难脱干系,
这也是个事实,的确有那么个可能,摆出萝卜带出泥嘛,对此,曾光辉也沒办法,因为沒法给那名教师保证,保他不出事,
怎么办,曾光辉抓起了脑袋,
“曾总,我在暗访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线索,或许可以抓一抓。”暗访的记者道,“华中金受贿还有一个渠道,利用工作的调动,而且几乎是明码标价:教师从县里往市区调,十万;在市区,从差学校调到好学校,十万;刚毕业的师范毕业生入职公办学校,二十万。”
“说华中金胆子大,真是一点都不假,既然能流传出这样的信息,可见他的明目张胆。”曾光辉道,“这样吧,我们先等一等,向上汇报一下再说。”
“曾总,要我说,不如我扮成教室家属,以调动工作为由,找华中金直接拿证据,还用上报。”
“别把华中金想得太简单,他肯定有一定的隐蔽性,你是不会轻易见到他的。”曾光辉道,“所以,这事我还是请示一下,免得乱了大局。”
很快,曾光辉的请示就到了潘宝山那里,
潘宝山很重视,他告诉曾光辉,事情就不要让记者插手了,潘宝山觉得,事情由鱿鱼接手会更好,由他负责安排对华中金行动,
接到任务的鱿鱼自然想到了焦华,做这种事他无疑是最合适的,本來上次对付丁方才的时候就打算用他,但何大龙直接和王宁对上了,而且很紧凑,所以也就由何大龙做了,并且盯下去,现在,刚好让焦华专心出手,
焦华接到这样的任务很快活,第二天上午就稍微走了点关系,找到了教育局人事处处长,说要为家属调个工作,处长很高傲,扫了焦华一眼几乎就沒再拿正眼看,不冷不热地问他要调动什么人,焦华说老婆在下面县里当老师,一直两地分居,所以想调到市里來,
处长听后哦了一声,就沒再开口,头也不抬,
焦华一看,忙掏出一个小信封放在处长面前,满脸带笑地小声说道:“处长,我知道从县里把人调到市里很费事,这是一点操劳费,别嫌少。”
处长也不客气,伸手捏过信封看了看,放进抽屉,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的,收着了。”
“哦,是您的,处长。”焦华点头哈腰,道:“还有你们局长的,在这里。”说完,拍了拍手里的提包,
“哦,放这儿吧。”处长依旧不抬眼皮,
“放,放这儿。”焦华马上装作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处,处长,要不您带我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