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已至此,忆昭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面对着小炎儿,她虽然暂时还不知如何解释,但是她相信迟早有一天他是会明白自己的,可是她沒有想到,这事情却远沒有她所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时间转瞬即逝,又是几日过去了,忆昭原來以为炎儿知道这事儿之后是一定会來找自己的,可是她沒有想到,这孩子却始终都沒有出现,直到再次看到他,已然是几日之后的送别了,雪儿很是乖巧,一身华丽的衣装裹着她纯弱小的身体,静静地乘坐在皇家的马车内,目光却再也沒有了平日的灵动感,
忆昭隔着窗纱依旧能够感觉得到她那沉默的伤感,却只能亏欠地默默垂下了头,
“皇上叔叔,我想跟雪儿一块儿去,”不远处传來的声音,让忆昭的心也随之一紧,蓦然抬头,果然是他,忆昭只觉心底一阵抽搐,眉头悄然收紧了,
寻低下头來俯视着那孩子,风猎猎地吹动着他锦袍上的衣带,如队伍中的锦旗一般发出啪啪的声响,
“孩子,你多大了,”
“十岁,”他昂头回答,
“十岁,”他眉头微蹙,轻轻地抬起了手放在他的肩头,
“是的,我已经十岁了,而且从小习武,我的师傅是小龙公主殿下,我相信我能保护得了雪儿公主,”他斩钉截铁,甚至连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旁边的忆昭静静注视着他,反而心弦颤抖了下,
寻回过头來看了她一眼,眉头亦拧结在额间,仿佛是在询问着她这孩子该如何处置,忆昭却茫然地垂下了头,脸色格外难看,
“陛下,您就准了我吧,师傅,你倒是说话啊,”炎儿急了,这个从小生于武将世家的孩子,有着与其祖上一样的英勇无畏,但此刻的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寻并不打算让他随行,甚至曾吩咐过不让他参加此次的送行,然而他却來了,身上穿着的,是他父亲当年留给他习武时所穿的牛皮盔甲,
“炎儿,”忆昭抬起了目光,心里却格外的疼痛,曾经自己是教过他些许皮毛,但龙族的剑法实在太过高深了,沒有龙族天生的灵力为辅,想要练成绝世剑术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可是此刻的她,却不知自己还有什么颜面去阻止他随行的请求,原本此行本应该是自己前去的,可是……那是自己逃避的理由吗,紧握着的拳头,在身侧咯吱作响,鼻腔里有种酸楚的感觉,眼泪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师傅,您就让我去吧,我知道您这么做一定是有您的苦衷,我能理解,我相信雪儿也一定能理解的,”稚嫩的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來,忆昭在那一刹那间被他震撼了,再看他的双眼,那是一种只有战士才有血性,可眼前的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而这也让忆昭陡然间想起了他的身世,原來他的祖父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天宝战争之时被困在了西川的段忠义,说到这段忠义,那还真是与自己有些渊源,想当初老妈回來之时便是投身于他们段家,而这段忠义则正是老妈的义母段太后的族兄,如此说來,忆昭也得叫他一声叔公才是,可是沒有想到如今自己却成了他孙儿的师傅,
然而正当忆昭分心之时,却不想那马车里的雪儿在听到炎儿哀求之后,突然掀开了车窗帘子,竟然对着他大声地呼喊:“炎哥哥,你别求她,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不想你为了我再欠她的情,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我可以保护自己,”
这话让忆昭霎时一怔,赫然抬头注视着这个只有八岁的孩子,然而正是从她的眼中,她看到了一种深遂的怨怒,忆昭感觉那仿佛是一把尖刀深深地扎进了自己的心里,是谁教她这么说的,是谁告诉她自己是自私的人,或许这还只是冰山的一角,或者还有更多更多……
“不,雪儿,我师傅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儿,她不是妖孽,不是來害你父皇的,”炎儿急切中将一切都道了出來,看着他那稚嫩的小脸,忆昭惭愧地低下了头,寻却一声怒斥道:“雪儿,你这是什么话,这话是从哪儿学來的,”
雪儿被这一声呵斥惊吓,顿时“哇”的一声便哭了起來,父皇从來都沒有像这样训斥过自己,可是今天的他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强烈的恨意在她心头蔓延着,要不是为了替她,自己又怎么可能被父皇送到那个地方去呢,一切都是拜她所害,这恶毒的女人,
送行的大臣们乍见这情形也不由得纷纷交头接耳,虽说童言无忌,可是从这孩子的口中所透露出來的东西却似乎并沒有表面上的这么简单,寻自然也知道他们为何如此,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忆昭,亦然知道她的委屈其实都是拜自己所赐,可是这事事关重大,为了国家而让她委屈,这绝非他的本意,
忆昭则并沒有因为她的谩骂而迁怒,反而感觉格外的心疼,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大哥的女儿,是自己的侄女儿,谁会那么恨心让这么一个孩子为了自己而承担这些呢,对于她,忆昭的心底依然还是带着深深地歉意,缓缓低下头來,看着自己身边不远处也在默默抽泣的炎儿,忆昭的心都碎了,
“炎儿,”轻轻地一声呼喊,忆昭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轻柔地抹着满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