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然落下,雅州城中的南诏大军营内的大帐外,跪倒着一群从山上捉回的西川子民。只见他们的一个个神情沮丧,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而就在不远处的大帐内却不时地传来一声声地争吵。那是南诏大军主帅营帐,而此时此刻营帐之中所聚集着的,却并非只是南诏主帅而已。
“哥,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我也无话可说。反正帐外的这一群人,我是说什么都不会让你伤害他们的。仁增是我伤的又怎样?一个低级军官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捏死他也不是捏死一只臭虫,难道你会为了一只臭虫而与我计较吗?”忆昭冷笑着,桀骜地扫了一眼大帐之中所有的人,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吐蕃主帅尼牟世子,嘴角冰冷地扬起一丝冷笑。
对于他们,忆昭是不屑一顾的,因为她熟知历史,知道南诏终有一天是会背离吐蕃。而吐蕃人也的确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好的映象,先前是那桑杰,后来又是他们地强取勒索,接着又是那可恨的国书和他们的咄咄逼人,这一切实在是够了,若是非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忆昭真的很想一剑宰了眼前这些嚣张的混蛋,可是眼下的确不是时机,若真要在这个时候闹翻了,对于南诏来说的确不好,可是即便如此自己却依然咽不下这口恶气。
寻却在听到她这形容之后不禁一怔,悄然窥探了一眼旁边席位之上的尼牟世子,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窘愤,她怎么能这样呢?南诏与吐蕃之间的盟约并非是今日才初次达成,虽说如今的吐蕃的确有些过分,可是她知道当年的汉唐就不过分吗?同样是苛刻的重税,甚至于连朝见之时所携带的女眷都要被他们骚扰。当年正是因为那可恨的姚州太守张虔陀,如若不是因为他对太后有所图谋,先帝也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以至南诏叛唐,造成如今的局面。
但不管怎么样,当年的吐蕃的确是仁义的,如若没有他们的出兵相助,只怕南诏社稷早就已经完了,怎么可能还有如今的辉煌?饮水不忘挖井恩,寻虽然也不喜欢如今的吐蕃,但是对于他们依然还是存有一定的感恩情怀。赞普钟——那是兄弟的意思,他们竟然能将南诏当成兄弟一样的看待,这兄弟哪能骨肉相残?
“小昭,不可放肆!”寻一声怒斥,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呢?原本以为她是这个世界上自己最为亲近的人,应该最为体谅自己,可是为何她要给自己惹出这种麻烦事儿来呢?寻心里真的好难受,可是更难受的却还是自己的无能无力,原本这次出兵亦非自己本意,甚至连御驾亲征这事儿都是吐蕃人私下所逼的,可是自己又能怎样?虽说自己是六月登基的,可是真正拿到实权却是九月的事情,如此沉重的担子落在自己的身上,这的确不像常人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我放肆了吗?”忆昭却根本没有买他的账,在她的眼里生命才是高于一切的东西,特别是在见到鲁冉爷爷在自己面前逝去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被震撼了,原来死亡是那么的悲伤,看着鲁冉哭泣自己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似的,好痛!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安慰他。可是忆昭更恼的是,二叔出现非但没有阻止吐蕃人的疯狂行为,反而还在为虎作伥,将那一群平民百姓捉了回来,此刻还绑在大帐外等待着这大帐之中的人来做出裁决。凭什么?是凭什么呀?他们凭什么能够如此随便地夺走别人的性命?
忆昭从小在龙宫之中长大,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人类那么喜欢残杀同类,曾经自己也问过老妈这个问题,可是她却也没能与自己解答。
凝视着大哥,忆昭的心真的很伤。
“你……”寻亦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微微地喘息着,拳头却握得很紧。
“小昭,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不要随便掺和……”
“还有你!二大爷,你别以为你的辈份比我高就可以随便这样指责我,你今日所作所为我是真的失望至极,你以为杀人很简单是吧?”还没能等到蒙安国将话说完,忆昭赫然抢言怒视着他,“可是你想过没有,当你举起手里的刀,将他们杀死之后,他们的亲人、朋友的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滋味?而且你知道吗?杀人是要背业的,即便是现在暂时不会体会到其可怕,可是将来是一定会有业报的!”说着,忆昭又不禁想起了当年的娘亲,心里不由得更加惆怅。
蒙安国着实让她这一嗓子给喊哑了,怔怔地凝视着她,脸色惨白如纸。
而与此同时在一旁默默“观战”许久的尼牟世子却深意地微笑着,眯着眼悄悄注视着这个“小龙公主殿下”。她的确是很不一般,与其他的女子相比,她多了几分桀骜,也多了几分天真,然而却是那么的可爱,可爱到让自己一见倾心,只是可惜她似乎并不喜欢自己。想到此处他不禁将目光移向了寻:哼,什么兄妹仁义,南诏人还说着汉唐口口声声说什么仁义道得,可是到头来这“仁义”倒是没学到,反而学会了汉人的那些污秽之气。
“公主殿下!”一名南诏将军乍见皇上与王爷都被骂得无言以答,心里不禁有些不平,于是抱拳上前行礼:“您这是……”
“什么?”忆昭依然先声夺人,根本没有给予他说话的机会,“你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