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舟自然敏锐地发现了驿丞们在偷偷打量她,不自觉有些羞恼,回头瞪向钟离钰:“你是故意的对吧,”
人一多,他那句“小宋”就唤得特别特别哀怨,好像她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一样,别人不注目才怪,
也不等钟离钰答话,连舟就大步迈向了自己的房间,
“嘭”的一声,连舟把门关上,利落一栓,不让外面的人进來,
“小宋……”钟离钰在外面唤,“让我进來吧,”
连舟从柜子里拿出准备好的白纸,备好笔墨,并不理会外面的呼唤,
“小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钟离钰偏着头,暗想,难道说自己是情不自禁,
在纸上写下了几句话,连舟握笔的手有些抖,顿了顿还是启唇:“我只是有些头痛,沒有怪你,”声音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倦意,
“真的,”门外的某人显然不信,
在纸上写完了一个“祝你安好”后,连舟的心更加地有些沉,她望望门外站立的影子,心中叹道,何必这么计较呢,不过一件小事,便害他如此坐立不定,作为一个皇子,要什么女子沒有,可是他却肯迂尊屈贵來迁就讨好于她,能做到这点已实属不易,他既已向她认错,她又何必如此小气呢,
况且,连舟看着白纸上自己所写的字,复又望望窗外的天空,此时已近中午,不过几个时辰就要天黑了,她心里已有决定,这决定意味着今天以后他们就不会再有瓜葛,所以现在她实在不应该摆脸色给他看,
钟离钰见里面迟迟沒有回应,心里也有些烦,平日自己自控能力一向很好,今天怎么就这么对小宋呢,小宋是个女孩子,自己这么做等同轻薄于她,
正在寻思之际,门忽然开了,连舟站在那里,伸过來一只手,手上拿着一块雪白的绢帕,她的表情较之前柔和了许多,将帕子递向玄衣的男子,道:“擦擦吧,不然你的下人看了私底下会笑话,”
钟离钰眨眨眼睛:“擦什么,”他摸摸额角,“沒汗啊,”
连舟白了他一眼:“你就给我装吧,”
钟离钰笑容舒展,酒窝映在俊秀绝美的脸上,深致好看:“小宋眼睛果然厉害,连我装也看得出來,”说罢就从少女的手里接过雪白的帕子,连舟见他接了过去,抿抿唇复把门关上,在里面闷声道,“我有些累,先睡一觉,”
钟离钰站在门外,握住帕子,眼里泛开柔和的笑意,然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肌肤,那里有着被女孩子咬破的痕迹,
远处,天光温润,山水墨画美如丹青,
门外,钟离钰举步而去,门内,执笔的少女眼眶有些微微泛红,贝齿咬唇,仍是一个字一个字写下去,不曾停滞一步,窗外的风卷起连舟杏黄的单衫,衣带翩翩好似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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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渐去,景天长虹,融霞泻玉,
“吃饭了,吃药了,”外面传來喊声,
连舟躺在床上,幽幽醒转,中饭她是叫修月送到房里來吃的,自吃了中饭以后她就一直躺在床上闭眼补眠,要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晚饭,她想出去吃,和钟离钰一起,
也许,这次晚饭,是他们这辈子吃的最后一次晚饭吧,要珍惜,
连舟不喜欢受人干扰,享受也习惯独处,所以她遣开了钟离钰派來侍候她的宫婢,要她们在外面候着即可,有事便会传唤,连舟事先跟修月说了待晚饭的时候叫她,现在外面唤的人该是修月吧,
连舟难得睡得有些迷糊,门离她的床又有些远,所以连舟一下子沒辨得明白,她快速扯上衣服穿好就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开门,却是端着长方形木盘的钟离钰,盘上放了饭菜,放了药,若不是他气质太过出众,此番模样倒像极了店里的小二,
钟离钰麻溜地窜进门,不让连舟有把他隔离出去的机会,热腾腾的药水雾气氤氲着他俊秀好看的五官,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小宋,來吃饭,吃药,”
说完就把盘子放上矮几,拉着连舟盘腿坐于雪白的波斯地毯上,连舟挑挑眉:“那里有桌子,有椅子,你为什么要拉我坐在地上,”
他笑:“汉代人沒有椅子,都是坐在地上的,我觉得坐在地上有一种汉代士大夫的感觉,”说完变戏法一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酒壶,还有一个银制的精致高脚酒觞,他提起袖子倒着酒,
钟离钰一身乌金长袍,腰间的玉佩穗带垂在雪白的地毯上,像是新春时雪地中的疏柳,他的气质和容颜都是极出众的,此刻广袖宽袍,眉眼平和,挽袖自斟间,无形便自成优雅的风韵,
他该是刚刚沐浴完,身上缭绕着淡淡的香气,
连舟静静地望着他,也不说话,端起药,眉头都沒皱一下,就喝了下去,
钟离钰送饭菜和药的盘子并不大,只置了一个小菜和两碗米饭,连筷子都沒拿,不过他作为一个皇子,这些自是不用费心的,很快便有宫女鱼贯而入,矮几上便摆放了各种珍馐,
“小宋,这是我最爱吃的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