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舟继续道:“现在你是不是还要更虚伪一点,说你对尚馨儿也心存着不忍之心,说你舍不得杀她,”嘴角笑意那般讥诮,
饶是孟回修养再好,听到她接二连三的嘲讽也不由得心生怒气,他走近一步,冷声道:“你在同情馨儿,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同情她,就你宋莲舟不可以,如果不是你杀了我大嫂,南填王府又何至于到抄家灭族的地步,”
“南填王因为我大嫂之死而与迁怒相府,造成两家友好关系破裂,尚桀联络大量朝中官员意图弹劾我父亲,我父亲才选择先下手为强,”他的声音有些闷,”南填王府被抄家,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夜风掀动树叶,哗啦啦的声音响成瀑布一般,连舟敛下讥诮的笑容,小脸一片苍白,孟回见她如此,努力将心绪平复下來,淡淡的悔意落在心头,这话,好像,说得太重了一点,
正在踟蹰之际,孟回却听到有轻笑声传出,落目,连舟嘴角勾起,声音却如锦缎撕裂般清寒:“孟回,你真的是个人渣啊,”
她嗤笑道:“是我把南填王府弄成这样,孟回,如果我不杀尚韵儿,你们相府就不会对南填王府动手,现在,距离我杀尚韵儿才几天时间,你父亲就筹备好了一切,动作如此精准迅捷,难道不足以说明你们对南填王府早已欲下杀手,尚韵儿之死,不过是一个契机,一个诱因罢了,你们与南填王府看似相处友好,其实结怨已深,你们早就容不得他们了,”
孟回望着少女冷如寒潭的眸子,抿着唇,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明明自己深有企图,明明造成这种惨状的根本原因在于你们的心狠手辣,反复无情,却还要把这一切归咎于我,让我去承担你们宦海权谋,尔虞我诈所犯下的罪过,孟回,你真的太让人看不起了,”
“宋莲舟,我……”
连舟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沉声打断:“我告诉你,我从來不后悔杀尚韵儿,退一万步來说,就算是我一手促成南填王府这个惨剧,我也绝不后悔,或许在你们心中,茵夏是一个身份卑劣的丫头,可是对我來说,她就是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沒能救下已经让我很难受了,如果她被人这么蹂躏至死我还不为她报仇,我不知道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用,”
“这个世界沒有人权,沒有法制,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手段维护我坚持的那点正义,孟扬毁了那么多女孩子,尚韵儿杀了那么多人,他们天良丧尽,人性泯灭,我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是救世主,我也沒想过除暴安良,匡扶正义,我只是在我够得着的地方做一些让我痛快的事情,”
说这些话的时候,连舟感觉自己身上滚滚流动着原先警察的血液,只是会忍不住有叹息,这个世界,警察似乎是个非常多余的东西,
细细想來,真的是就事论事而已,尚韵儿的确该死,至于她死后弄出这么多名堂來,这还不都是孟府促成的,好比一战,塞尔维亚青年枪杀斐迪南大公只是一战爆发的直接原因,如果沒有这个萨拉热窝事件,那么一战就不会爆发了么,
不可能的,
孟回望着她,眸子霎时变得深幽无比:“做一些让你痛快的事情,维护你坚持的那点正义,”他淡笑出声,“宋莲舟,我手上满是鲜血,脚踏无数无辜人命,那你要不要,”他笑容出尘,“杀了我,”
连舟沉声道:“如果茵夏沒有死,我沒杀尚韵儿,让你看穿伪装,现在你的坟上已经纸钱飘飞了,”
论无情,她可以比他更甚,
孟回的眼神霎时冷下來,却见连舟转过身就欲走去,孟回皱眉,语气中似是而非夹杂着一丝期待,问:“我现在已经受伤,你为什么不对我动手,别告诉我你是不想趁人之危,”
连舟停下脚步,却不曾回头,只道:“对你这种人不需要讲究什么道义,我要杀你,就不会在乎什么是否趁你之危,”
弦月下,黑色紧身衣勾勒出连舟曼妙的身材,飘扬的发丝宛如舞动的水草,她冷声道:“我现在不杀你,是因为我不想闹出事情來,让钟离钰受到连累,而且,”连舟想到尚馨儿的惨状,想到她一刻不停地唤孟回哥哥,却遭他那般残酷对待,不由捏了捏拳,冷着脸道,“像你这种人渣,多的是有人來取你首级,我会睁大眼睛看着你是怎么收场的,”
淡漠的眸子染上了层层冰霜,孟回望着少女远去的方向,张了张唇,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就像是那天傍晚,她被他叫人用镣铐铐住四肢,用鞭子赶着她走时一样,她走在肮脏污秽的地下室里,身上的锁链铿铛作响,背很瘦小,却挺得很直,像是笔杆一样,写满对他的鄙夷和决绝,
那时他对她,是不存有很大怜惜的,一枚棋子而已,他根本沒有过多考虑过她的哀乐,她恨他,想杀他,都是那么合情合理,
林间淡淡的月光下,孟回摊开手掌,掌上的长痕像一把利刃一样,斜横过他的掌心,他为她挡了刀,带给了她最初的感动,却终究让她失望,
那些过往,就像这条刀痕一样,滞留在原地,会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