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初春时分。连舟却感觉有莲花香传了來。像是。男子身上独特的气味。清风朗月。莲风荷骨。
与此同时。她又忍不住骂自己。原來她真的是一个沒脸沒皮的女人。不长教训。一次次地用前尘往事告诉自己。他不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不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可每一次当他望着她的时候。她的心都会不可抑制地软下來。
她有点气闷。连舟。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明明他一直在利用你。明明他不曾对你心动。你何苦如此卑微呢。
钟离钰说。要她跟他回宣殷。她本可以一口应承。可是终究推脱。她到底是怕无端承受了钟离钰的盛情。还是潜意识里担心离了这里。就再也见不到眼神淡漠的那个人。
她想起很久以前。唐璃眸子微弯。若有所指地对她说。小舟。小孟他对你。并不是全然无情的。
前几天唐璃來上晟皇宫找过她一次。他语重心长地问了她一个问題。小舟。如果小孟真的动了杀心要除掉你。你以为。你能安然活到现在吗。
他父亲早有意愿要杀你。是他一力护你。不惜与他父亲对抗。你才几次能免于死难。你懂么。
话语回旋。连舟的心更加纠结了。
“谁。”
不再给自己纠结的机会。闻得房间内有异动。连舟迅速坐直身子。戒备地盯着黑暗中的來人。
那人发出细弱的呼吸声。连舟眼芒一扫。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对着最近的灯笼挥去。灯火微亮。那人长身玉立。白衣纹孤月。江水旷远。残枝孤绝。
暗淡的灯烛下。只瞥得那人隐约眉目。但这仅凭这隐约几分。连舟就忍不住惊呼:“孟回。”
孟回转过身來。忧郁孤寂的眉目。只是一瞬。素袖前伸。金珠自他修长的指尖间发出。破空直逼连舟而來。
连舟大惊。飞速从枕头下掏出匕首。挡在身前。“叮”的清脆声响于室内。金珠与匕首碰撞。溅落在地。仔细查看那金珠。竟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
就在这一瞬。孟回已经飞身窗外。
金珠的细缝间夹着一张极细小的纸条。上书:有话对你说。跟我出來。
连舟暗忖。孟回沒该卑鄙到把她引出去然后趁机抓捕的地步。与此同时也在想。孟回有话对她说。该是什么呢。
许是觉得不可能有人在这个当口对她有什么不利。毕竟钟离钰在此。沒有人敢大着胆子找她的晦气。见那人身形渐远。连舟竟鬼使神差般地换上了夜行衣。追了出去。
夜下。一男一女的身子遥遥相追。夜晚的皇宫在武艺高强的他们的脚下。简直就是不设防的游乐场。
屋顶。一黑一白急速跑动。如天煞双星。
少女身子轻捷如狸猫。几下。皇宫就被抛在了身后。
连舟忽的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追着孟回。眉头却高高蹙了起來。以她对孟回的了解。这不像是孟回的行事作风。
有话对你说。跟我出來。
小纸条上的笔迹是他的无异。什么都好像沒有出错。可是她就是觉得感觉不对。很不对。
她卯足力气。加快脚步。势必火速追赶上面前的人。以图探个究竟。
少女一记惯用的击胸砍脖。孟回灵巧闪过。仅是一招。连舟就察觉了不对劲。这不太像是孟回常用的手法。许是他深藏不漏吧。再试一下。连舟思索着。一个腾空后踢往他脸上踹去。那人躲。连舟身形一转。闪电般抓住其手腕。孟回身形敏捷。泥鳅般划过。然后又往前跑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连舟越发感觉奇怪。好奇心使她立刻追了上去。
雨已经停了。耳边只有风声呼啸。深夜。月华隐隐勾出。清凉如许。
不知觉际已來到昱都大街上。上晟虽然重农抑商政策不甚严苛。但夜市却鲜少在京都腹地内看到。尤其是在深夜的时候。现在大街上空落落的。只有几辆马车來往。很安静。就连京城最大的妓院到这时也未曾与前一会那般喧闹了。
名贵的紫鎏布帛制成的四角轻型马车内。徐徐探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紫布流潋。映衬着男子雪白的衣袖。素淡光华。惊鸿夺目。
“下去吧。”淡淡的声音。还有些酒意的慵懒。
少女的声音传來:“我……我怕妈妈骂。求求你。陪我进去……好不好。”
男子淡漠道:“自己去。”
少女微咬着花瓣般的唇。半晌。还是坐在马车内。未曾移身。
欲开口。再赖在这里信不信我叫人把你丢下去。却终输于少女的一个动作。沒有狠得下心來启齿。她将手交叉。环住肩膀。孟回略略挑眉。看到了她缝隙间的凌乱的薄且露的衣衫。那里有着被人撕碎的痕迹。
少女一抬眸。就看见俊美的男子在动手解自己的衣服。
她慌。将自己围得更紧:“你要干什么。”
孟回不耐地扫了她一眼。少女立刻噤声。却见孟回脱完外衣后。还在脱。不由嗔怒道:“你这个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