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么,”轻缓的声音响起,
坐在钟离钰旁边的绿衣少女摇摇头,轻声回答道:“不冷,”
钟离钰一身乌金长袍,外披雪貂轻裘,身后黑发如瀑一般,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用帕子擦了擦手,伸手解开雪貂裘的金色襟带,脱下就披到了少女的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钟离钰修长的手指熟稔地來回,转瞬就帮少女把衣服整好,他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琥珀般的眸子映着宫灯,像是蒙上了一层飘渺的雾气,
唐璃头往后仰,对着坐在斜对面的男子勾了勾唇,用唇语无声道,人家可疼小舟呢,
孟回一袭象牙白色的长衫,衣服上绣了一树孤梅,江边旷远,淡雾缭绕,孤梅谢顶的枝桠宛如隔断千百世光阴般,淡漠清冷地横过一弯残月,
见到唐璃投过來的目光,他仍是那一副淡淡的样子,饮了杯酒,任何表示也沒有,
一些王公大臣见钟离钰如此不由面面相觑,转瞬却又是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虽然皇家晚宴欢声笑语,众人脸上也挂着应景的笑容,说着客套的话,但是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场晚宴,实在是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宋铮之女公然出现在上晟皇宫,皇上本來就欲除她而后快,但因顾忌钟离钰而未曾对她有所行动,也沒有把她的身份点破,但是众人都感受得到天子隐而不发的怒气,而且,闻得宋莲舟在孟府伪装成疯,残孟扬,杀尚韵儿,弄得孟府损失惨重又颜面尽扫,素來低调沉稳的孟景儒也因此事怒气频发,而现在刚刚好,平日大门不出的孟家二少爷竟然出席了这次晚宴,气氛,更是有点说不出的诡异,
唐华压低着声音道:“二哥,这钟离钰维护宋莲舟之心甚是明显啊,他早不给人披衣服,晚不给人披衣服,就等着吃饭众人稍许安静下來的时候这样做,摆明就是要让人看到他此番举动啊,”
唐锦一身深紫华服,气质尊贵又儒雅,他坐在唐华的旁边,闻言轻声道:“他就是做给父皇看的,”
唐华道:“那你说父皇会让钟离钰把宋莲舟带去宣殷吗,”
唐锦抿了口酒,似在思索,未曾开口,
唐华接着说:“放宋莲舟归去,无异于纵虎归山,不放宋莲舟,钟离钰肯定不会罢休,要是弄得两国开战,就极其不好了,”上晟虽然国力有所恢复,在中华五国中地位不容小觑,但与幅员辽阔,兵强马壮的宣殷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等的,
唐锦沒有回答,他放下酒杯,似是叹息:“钟离钰实在心机太重,步步为营,”
唐华有些不解,问:“何以见得,”
唐锦道:“先前我还不知他缘何要等到封后大典前一天才來,现在,我终于懂了,”钟离钰一进上晟国境,脚程就放缓,本來可以提前好几天到的,他却一定要拖延时间,
“哦,”唐华问道,
唐锦夹了口菜,吞咽下后正待开口,然而却感觉有一道锐利的视线锁在他身上,他循着视线望去,掠过满座美酒珍馐,落目竟是唐映澴黑如古潭的双眸,
唐华与唐锦坐的这个席位离唐映澴比较远,离其他人的也算偏,压低着声音将话根本不会有人听到,是以他们才发表感慨,
仅是扫了一眼,唐映澴又把目光移开了去,但唐华却一下子噤了声,
钟离钰往连舟碗里夹着菜,动作轻柔,十分呵护,连舟坐在他旁边,吃了两口菜,却是味同嚼蜡,
众人的眼神老是有意无意游离在她身上,探究的,鄙夷的,冷冽的,看好戏的,不明所以的,各种目光都有,尤其是唐映澴,看似言笑晏晏,可望向她时,明明显显有刀光剑影的锋芒掠过,肃杀的冷,饶是她心理素质再好,也不由得有些吃不消,
正在为这种诡异的状况失神时,一只手却从桌下覆过來,温暖地包裹住她冰凉的手,
“别怕,”钟离钰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连舟一愣,凑近着说:“钟离钰,你为什么要带我來这,”
钟离钰侧过头來,清浅一笑:“你应该知道的,”
连舟顿时无力,是的,她应该知道的,他带她进上晟皇宫,带她來参加晚宴,就是向世人宣布,她是他的人,动了她,就等于与宣殷为敌,
她低声咕哝道:“要是你知道自己如此维护的人早已不在了,该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什么,”丝乐袅袅,欢声不绝,钟离钰沒听清楚连舟的话,
连舟露出淡淡的笑意,掩饰道:“我说了什么吗,沒有吧,”
钟离钰想开口,连舟果断岔开了话題:“你说要带我去宣殷,对吗,”
钟离钰将连舟的小手握得更紧,笑笑:“当然,”
夜风凉凉吹过,连舟打了个寒战,钟离钰见此,干脆把她抱到了自己腿上,他丝毫不管众人见了鬼的目光,脸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发生,
属于他的独特气息围绕在连舟四周,连舟有些晃神,小手抵在他胸前,想推开他,转念一想这样会让钟离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