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钰不为所动,他半趴在地上,不愿放开连舟的手,连舟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拉起,而与此同时,钟离钰手臂外面白色的衣服上,竟大面积地染开了鲜血,随后鲜血流出,从他的肩膀开始,流过肘腕,顺着紧紧相握的手,流到了连舟棉白色的单衣上,
灼热的液体,足以驱散内心所有的寒意,
连舟抿着唇,他的手是什么时候受伤的,是一开始就有的,还是掉下山谷,给她当人肉垫子的时候被压伤的,又或者是在刚才,他为护她,用背挡住飞沙走石时,被砸伤的,
可是,他刚刚还打算要抱起她啊,她眉尖轻皱,他是在,隐藏自己的伤势,又或者,因为身高的缘故,除了抱起她之外,出去别无他法,所以纵是痛,也要忍着,
随着她身体的逐级抬高,钟离钰臂上的血流得更加汹涌,与此同时,他所在的那里也越來越塌陷,为更好地使劲把她提上來,他身体往前,像是就要掉下來一样,
“你别管我了,快走啊,你会掉下來的,”凹陷处以她为中心,呈放射状快速侵吞着地面,可钟离钰丝毫沒有要松开她的迹象,现在这种情况可真谓是千均一发,稍不注意他就会跟着她一起掉落,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连舟的鼻腔,连舟红了眼,哑着嗓子朝钟离钰喊着,可自始至终,回答她的,都只有少年无声的倔强,他的眼睛琥珀一般,明亮得让连舟睁不开眼,
可是下一瞬,那双眼睛就暗了下來,随之而來的,是地面自动的大开,和两人身体急剧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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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我,我们已经尽力了,”
孟回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丫鬟流芳给他捧上了一杯茶,他端起來,烟雾氤氲,让他的神色更添几许淡倦,
“所以,她逃走了,”
护卫在书房内跪了一地,低着头都不敢抬起,闻言更是脊背发寒,久久都不敢接话,
书房内寂静得压抑,孟回浅抿着茶,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半阖的眸子里窥不见一丝波澜,
他越淡定,下面的护卫们心里就越不安份,跪在前面的护卫季侦终于还是瑟缩着抬首回道:“是的,我们办事不利,让那个小娼妓,”孟回眼角极为淡定地一瞥,季侦只觉身体一僵,旁边有人识风向地拉了拉他衣袖,他慌忙改口,“让,让,让宋莲舟给跑了,”
烟雾缭绕中,孟回额间的红痣也越发模糊,淡淡的,如他表情一般,他慢条斯里地放下茶杯,一手习惯性地敲击着桌子,伴随着他修长如玉的指尖的下落,书房内就会响起一阵清脆的声响,并不急促,却让人无端生出一种紧张的感觉,
习惯性的冷冽淡笑:“该怎样罚你们呢,”
旁边一人急急辩解道:“少爷,我们虽然沒有抓到宋莲舟,可是已经把她打成了重伤,她,她就算逃走了,也,也活不久的……”
孟回眉尖轻皱,却听季侦身后的一个护卫连声附和道:“是啊少爷,她从山上跳下來后,就跟宣殷那个侍卫统领将军骑马跑远了,我们在那附近找了快一天,还是沒有他们的半点踪影,很可能是摔山谷下去了……”
“你说什么,”已经受了重伤,还摔下去,会……有活路么,
“怎么不早些回來跟我说,”
早些回來说,护卫们心里暗自揣测,人沒抓到,当然要多搜寻一下,实在沒着落了才回來,
孟回似是明了他们的心思,见他们踟蹰不语,也沒再追问,他停下敲击楠木桌的手,良久才道:“给我继续找,活要见人,”眼神一顿,后面那句忽地就哽在了喉咙里,他侧首对着跪在地上的一大波护卫道,“现在,全都给我去,”
少女尖尖的小脸和分外清澈的大眼睛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他露出一抹疲倦的笑意,宋莲舟,你不会这么早就死吧,像你这种狡猾又爱耍心机的女人,老天都不会收吧,
“少爷,”
地上的护卫刚站起,还未出去,便见宗崎急冲冲的,推开门就走了进來,
“什么事,”淡淡挑眉,
宗崎环视在场的众多护卫,孟回抿着唇,知他何意,便快速挥退了众人,
人散,宗崎才道:“刚刚涵卫那边传消息过來,说,宣殷已经证实,跟宋莲舟一起失踪的,不是他们的将军程青见,而是太子,钟离钰,”
自钟离钰与连舟纵马遁去无踪后,程青见率人在周围许多地方都悉数找遍,仍是无法寻得钟离钰的影子,而在此之前,他一直让人封锁钟离钰消失的消息,所谓的钟离钰的死讯,他也快马加鞭派人阻隔,刚开始宣殷的侍卫都沒想到,那随连舟纵马远去的,竟是他们的“死而复生”的太子殿下,
接宣殷太子圣驾的礼部一帮大臣在昱都城门那边跪上许久,却一直沒有接到钟离钰的驾,虽料想到了有事发生,但也不至于认为是失踪这么重大的事情,毕竟这是上晟的喜宴,程青见为大局起见,勒令众人不得将此事透露,而且尤为重要的是,越多人知道钟离钰消失的消息,钟离钰所受的危险就越大,潜伏在暗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