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已经极度无力,可脑子却还在不停地思考,现在还不是完全能放松的时候,要快点找一个地方藏起來,明天就要进行封后大典外加皇上寿宴了,各国会來使臣,上晟为了国家颜面,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地捉拿她,现在藏好,明天就可以趁着这空档逃出去了,
但是此时此刻她一点都不想再动,她感觉自己全身散了架似的,骨头都要掉下來,但是正在此时,她却听到了一阵声音,
那是从地道里传出來的,
“快点,千万别让那丫头跑了,”十几二十几个身材稍比细瘦的男子走在那条地道中,他们的身子被墙面夹住,胸腔难以出气,脸涨得通红,眼看就要到达地道的出口,
连舟一愣,立刻伸手拍了一下脑门,自己流了这么多血,一路蔓延,那些人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才怪,灾难又要降临,她再累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努力迈动双脚,只是一双眼睛浑然睁不开,她用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捏了一下,疼痛让她思绪清醒些许,然而还是一身酸软,她不得不咬紧牙关死撑着,因着这么久的打斗和跋涉,她又痛又累,身心俱疲,所以现在奔走在山林间的她会晕晕乎乎,四处乱窜也是无可避免之事,
而在她身后,孟府的护卫沿着她的血迹一路跟着她穿行在山林中,
连舟浑身无力,只是条件反射地往前跑着,她的脑袋跟晕了似的,无头苍蝇般穿行在树林里,她只想着一定不要进后郊谷,后郊谷那里有一处三层楼高的斜坡,说是斜坡,其实其斜的程度堪比悬崖,她脚痛得要死,若是被逼到那里了,实在是禁不起那么一跳,她只在树林间乱转,以期绕晕那些护卫,自己好找个地方蔽身,
她边跑边思索着,却不知身后的那块岩石上,镌刻着后郊谷三个字,那三个字在石头上并不显眼,本是深刻的笔触,却被风雨洗练得沧桑而模糊,简直难以辨认,它们静穆伫立在那里,像是古老神秘的语言,不动声色地叙述着即将发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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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将军,你听,那边好像有打斗声,”
此时月光渐渐淡去,天空中泛起了鱼肚白,钟离钰把头低得更加厉害,众人见他如此,以为他是为太子殿下之死而心有悲戚,倒是沒有人怀疑到什么,
他用眼角极快地扫了赵尤仁一眼,压低着声音极不客气道:“赵大人的意思是,”
因着众人皆以为钟离钰已死,所以都是一脸沉重的样子,赶马前行的脚步也比先前缓了很多,赵尤仁缓步踏马,跟在钟离钰的身后,听到他的问话,油然生出一种被人看穿的羞窘,然而他毕竟是老油条,厚黑学自是比谁都学得精,被钟离钰这么问,他便厚着皮面不改色地回答道:“程将军,我个人的安危倒还在其次,主要是我怕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來劫太子殿下的遗体啊,依我之见,我们还是赶紧回宣殷吧,以免横生枝节,”
真是个老狐狸,刚刚还一脸苟且的样子跟他说快些逃命,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而且还极富煽动性,弄得很多人都有些蠢蠢欲动,
现在,他完全可以看得出有几人待他真心,倒也不费他一番乔装,
乔绛拱手道:“程将军,末将认为,您实在应该回宣殷……”
赵尤仁见有同盟,不禁喜笑颜开,道:“乔将军说得实在在理,”他扭头继续对着钟离钰道,“程将军,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故意不把话说完,可是这省略的意思谁都懂,赵尤仁低笑,心中暗想,这乔绛可是程青见的表弟,是他的左膀右臂,平时程青见一向待见他,现在连乔绛都选择临阵脱逃,这程青见也不该这么又臭又硬吧,
钟离钰眸子一暗,连乔绛也是这样的想法么,选择跟赵尤仁一条船,丢下他的尸体前奔纳阳,其实他知道,赵尤仁还有一些话沒敢说出來,跑到纳阳去,就算关系再好,纳阳也不会冒着跟宣殷开战的危险收留他们,所以,赵尤仁为了活命,就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以他钟离钰的尸体为筹码,威胁他父亲钟离玄烨,至于他们会开出什么条件,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贪婪无上限,
钟离钰薄唇紧抿,却一句话也沒有说,
乔绛肃容道:“赵大人此言差矣,末将的话还沒有说完,”因着赵尤仁是礼部侍郎兼礼部四司中的主课清吏司主事,又是这次陪伴太子造访上晟的次扎统率度使,在使臣中的地位远远要高于侍卫亲军步军司兼使团外理度的乔绛,所以即使有文武之别,乔绛还是不得不乖乖称上一声末将,他道:“宣殷自然要回,可是在那之前,我们一定要把杀害太子殿下的凶手找出來,我宣殷一代天国,怎能白白受这等屈辱,太子殿下乃宣殷储君,如果放任上晟如此欺凌都不予回应,便这般畏手畏脚逃回去,岂能不让宣殷百姓愤慨,又岂能不让其他国家耻笑,”他玄甲戒装,相貌不甚出奇,甚至还有些丑陋,本是极不引人注目,可一段话他说的气势沛然,高居马上顿显卓尔不凡,虽然沒有明说,可一字一句又影射着赵尤仁的贪生怕死,只顾个人安危,将国家尊严抛诸脑后,他话说得如此巧妙,众人齐齐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