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元年(1560年)七月二十二日太阳升到正中的时候,冈丰城内一片宁静,连哭泣声都没有,显然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而紧闭着的冈丰城门也在千百人的注视下轰然打开。
冈丰城主长宗我部元亲身着白衣,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缓缓从城门中低着头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跟着吉田孝赖,同样一身白衣,腰间挎着太刀和肋差,另外还有一众家臣随行。除此之外,所有的士兵都被远远的隔开,不让他们近前。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土居宗珊将围在第一线的部队全都换成了一条军,总共一千余一条军将士已经控制了外城门前的跑马场,周围的房屋、建筑也都在一条军的控制之下。
土居宗珊带着三十余亲随端坐在跑马场一端的土台上,在他的左侧端坐着津野定胜、片冈茂光、佐竹义之等人,右侧坐着安艺国虎,本山茂辰、香宗我部泰吉等人,各自都有十余亲随护卫。
安艺国虎、本山茂辰、香宗我部泰吉等人虽然不甘,可是形势比人强,他们不得不低下头颅,土居宗珊看着缓缓走来的一行人,低声对着身旁的津野定胜低语了一声。
津野定胜点了点头,向着一行人走去,他想要看看到底是否真是长宗我部元亲,走到近前,看得原本意气风发的长宗我部元亲还算平静,他没有冷嘲热讽,叹了一声返回土台。
长宗我部元亲走到了跑马场的中央,然后一张白布摆在了地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坐在了地上,从一名侍从的手中接过了短刃,同时向着土台上的众人以大礼相待。
土居宗珊等人毫不避让,有人黯然叹息,有人愤恨不已,有人平静淡然,不一而足。
长宗我部元亲抬起头来,平静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恨意,如同毒蛇一般,不过很快黯然下来,高声喊道:“罪臣惟宗朝臣长宗我部能俊之后第二十一代不肖子孙宫内少辅元亲,今日兵败,愿以己身性命保全城上下。”
长宗我部元亲一番说完,便又五体投地的跪拜下来,整个过程恭顺无比。
然后,长宗我部元亲敞开胸膛露出白皙的胸腹,看着手中的短刀,眼中尽是凝重,身后吉田孝赖举着太刀随时准备着做好介错的任务。
土居宗珊等人目视着眼前一幕,全都有一些动容,不过却无人起身,显然这样的场面在他们的一生中并不少见,同样的,如果他们失败了的话,命运也和长宗我部元亲一样。
长宗我部元亲看着眼前的短刀,低声说道:“好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不过他没有刺下去,眼中越发的惶急,长宗我部元亲频频看向土台方向,手中的动作迟迟没有行动,身后的吉田孝赖不知长宗我部元亲的真实意图,又不能够主动催促。
坐在土台上的土居宗珊眼中流露出了一丝讥讽之色,对着身旁的众人,嘲笑道:“看来所谓的鬼若子也害怕真正成为鬼啊?!让人催促他一声,在这样下去要等到何时?”
本山茂辰主动请缨道:“大人,让我去催一催他?!”
土居宗珊淡淡笑道:“可!”
本山茂辰摇摇晃晃的站起,脸上挂上了恶狠狠的笑容,他终于可以当面羞辱长宗我部元亲,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他刚刚要走下台阶,就听得土台突然震动了一下,愕然之间,接着就听到两声巨响,土台突然爆裂开来,三十余人全都炸飞了天,等他们从天上再落下来的时候,伤亡惨重。当然,这个时代的炸药没有那样大的威力。
原本在土台附近的护卫们顿时炸了锅,纷纷上前从瓦砾中寻找他们的主子,不过很显然他们找到的只能够是一具具伤痕累累的尸体,就算还没有死,也差那么一二口气了。
这些护卫再想报仇的时候,却看到长宗我部元亲已经轰然站起,朝着冈山城狂奔起来。
跟随在长宗我部元亲身后的吉田孝赖同样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多少惊讶,他原本并不知道长宗我部元亲的计划,不过两天的时间足够他了解了对方的想法,没有想到长宗我部元亲早在开战的时候就已经在跑马场下挖掘了一条地道,直通土台的地道,在土台下面埋了大量的火药,这些火药都是他秘密购入的。福留亲政亲自负责此事。
如何让土居宗珊等人自投罗网便成了长宗我部元亲这个计划的唯一缺陷,那么就可以解释长宗我部元亲开城投降、切腹谢罪等的动作了,这一切都是他的计策,外城的跑马场足够开阔,选择晌午时分,正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这个时候要来观礼,那么只能够选择视野开阔,有遮阳木亭的土台就是不二选择,果然如他所预料的一样。
火药爆炸,爆炸中心土台彻底坍塌,木亭倒塌压住了所有人,几乎是在瞬间成了一堆瓦砾,里面观礼的人们也跟着伤亡惨重,无一幸免,坐在正中间的土居宗珊等人当场炸死。
长宗我部元亲跑进冈丰城的时候,看到福留亲政灰头土脸满身血污的从地道中爬了出来,跟着他爬出来的不过三人,其余人等全都埋葬在了里面,后者哭诉道:“主公,四个兄弟没有逃出来。”
长宗我部